“獲取權力的先決條件就是取得力量,我想要得到力量,想要得到權力,到底有什麼不對?”
“……”
我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在這個時候跟我說起這些,他的目光,堅定而專注,眨也不眨的看著我的眼睛,似乎要用自己的專注,在我的目光中看透我的靈魂,找出一個答案來。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
“……”
“你既然已經認定了自己做的事,那跟我爭論這個對錯,又有什麼意義呢?”
回想起剛剛在那個房間裡,謝烽和宇文亢之間得到的那個對錯,不知經歷了多少年,渡了多少人的血淚,最後真正的得到了一個答案,可這個答案,對於已經死去的人,對於已經既成的事實,又有什麼意義?
裴元修卻說道:“當然有意義,我想要聽你的真心話。”
我淡淡一笑:“我現在在你的手上,來去不由我,生死不由我,我的真心話對你而言,會有什麼影響嗎?”
“……”
“現在天氣太冷了,我的每一分力氣,都想用在抵禦寒冷上。”
說完,我便轉身向前走去。
可就在我剛一轉身的時候,那隻仍舊帶著熾熱體溫的手一下子伸過來,抓住了我的手。
我沒有回頭,卻被他這樣抓著,也動不了了。
他在身後說道:“我剛剛說了,我所篤定的一切裡有你,我深信不疑的將來裡也有你,而這個將來,現在就在眼前。我不想我們之間永遠有這個解,因為我們的將來,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所以我想在進京之前,把一切都跟你說清楚,我也想要你,跟我說清楚。”
“……”
看來,是避無可避。
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轉過頭來看著他。
一把傘,在兩個人之間,雖然他抓著我的手,但因為兩個人之間總有一點距離,這把傘也只能罩著每個人的半個身子,雪撲簌簌的落在傘上,雖然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和他也安靜了下來,但那種聲音,反倒讓給感覺到說不出的嘈雜來。
如同這些日子來,無法安靜的夢境。
而在這樣的嘈雜當中,我和他沉默著,誰也沒有再輕易的開口。
他,還在等我的答案。
我想了很久,輕輕的說道:“你問我,你有什麼不對。”
“……”
“想要得到力量,想要獲取權力,想要成就一番自己的事業,定下一個目標為之拼搏,泥足深陷不能自拔……這些,其實都沒有不對。”
“……”
“你和裴元灝纏鬥至今,的確是你死我活,當初你被迫退出京城,遠避勝京,後來又佔據江南得到一席之地,為自己的生存爭取機會,這些,若站在你的立場上,也不能算是錯。”
“……”
“我在嫁給你的時候,這一切,我都已經接受了。”
“……”
“若說一個男人胸無大志,整日裡只知吟風弄月,只管談情說愛,我也是一定瞧不上眼的。”
“……”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每個人為了在這紅塵俗世中掙扎求生,也都做過一些違心的事。”我說著,抬眼瞧著他,淡淡笑道:“就像你過去曾經勸過我的話,人不是佛陀,都有原罪。”
他下意識的就上前一步:“那你——”
“可是,”我乾脆利落的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錯就錯在,為了獲取力量而濫殺無辜,獲取力量後又恃強凌弱,那一條條的人命,一筆筆的血債,不是你坐上高位,有了權力,一手遮天就可以洗白,就可以還清的。”
眼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而我的氣息也越來越紊亂,甚至按捺不住掙脫了他的手:“就連那個毫無抵抗之力的嶽青嬰,我的朋友,她有什麼罪?”
“……”
“一個佛門弟子,為何你都不能放過?!”
“……”他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也許是因為這個時候實在是太冷了,寒風吹得人的臉上都麻木了,也做不出什麼表情,他的眼瞳中彷彿也染上了冰雪的寒氣,沉默了一會兒,慢慢的說道:“沒錯,那個時候我的確騙了你,我答應你要找她,但我——我確認她的身份之後,就殺了她。”
“……”
“你說得也對,她,沒有罪。”
“……”
“她,只是知道得太多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