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來?
我的腦子裡嗡了一聲,一時間都懵了——今天凌晨南宮離珠才剛剛從鬼門關逃回來,我滿以為今天一天的時間他都一定會守在玉華宮,但怎麼會,這個時候跑到我這裡來?
那剛剛素素說的話——
我猛地一下站起身來,因為起得太急,撞到桌沿,桌上的杯碟都震得跳了起來。
我說道:“陛下!”
裴元灝站在門口,臉色有些沉,一言不發的看著我。
這一下,吳嬤嬤的臉也白了,素素雖然不是宮女,但進宮這麼久,大概也懂得些規矩,更知道南宮離珠在宮裡是個什麼地位,也緊緊地閉上了嘴,小心翼翼的看著裴元灝。
一時間,大家都安靜得,連呼吸都聽不到了。
他一句話都沒說,卻把屋子裡的人都嚇得夠嗆,我一時間也有些無措,雖然這些日子他對我是相當客氣的了,可事涉南宮離珠,就很難說,萬一他一怒之下要懲治素素——我可不能讓他動我的人!
想到這裡,我往素素的面前挪了一步,將她擋在我的身後。
這時,他開口了:“休息好了嗎?”
“……”
我們幾個人全都呼吸停滯了一下。
我的心裡也咯噔一聲,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平靜的從外面走進來,慢慢的坐到我面前,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生氣和憤怒——他,沒有發火?
我還沒回答他,而他又抬起頭來看著我:“有沒有回來補眠啊?”
“……”我還有些懵,但這個時候也直覺的點了一下頭:“有。”
“頭疼嗎?”
“不疼。”
“嗓子……嗯,聽你說話,好像好多了。”
“嗯。”
我還是謹慎的看著他,也不敢多說話。
剛剛素素的話,我知道肯定被他聽到了,但他聽到了之後為什麼沒發火,我不知道,是暫時要穩住我?還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不用再計較?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打算的,但現在,小心一點總是沒錯。
素素和吳嬤嬤還有些無措的站在他的身後,大氣不敢出一口。
我想了想,對他們說道:“你們快去,給陛下送熱茶來。”
素素一看我猛給她使眼色,也小心翼翼的,跟著吳嬤嬤走了出去,裴元灝背對著她坐在那裡,頭也不回,只輕輕的撫弄著手腕上掛著的那一塊玉蟬。
素素踮著腳走了出去。
再過了一會兒,吳嬤嬤便奉上了熱茶,我和裴元灝還安安靜靜的,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直等到她退下之後,裴元灝才又抬起頭來看著我。
這一下,我才看清,他的眼睛裡滿是血絲,雖然昨晚是我念了一夜的心經,但補了這麼會兒眠已經舒服很多了,倒是他,看樣子也沒怎麼休息,還累得很,這樣發紅的眼睛看著人,讓人莫名的有些心悸。
我的心又提到了喉嚨口。
然後,他低下頭去。
可就在我還沒來得急緩過這一口氣的時候,他又抬起頭來,說道:“你——”
我立刻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啊?”
“你……你怎麼會誦心經的?”
“……”我只覺得自己這一口氣快要給他吊死在這裡,冷汗都出了一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才說道:“妙言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誦一段心經,比說些閒話要好。”
“朕不是問這個,”他的眉心微微的皺了起來:“朕是問,你為什麼會誦心經。誰教你的?”
“啊……”
“是不是當初在臨水佛塔的時候,跟著太后學的?”
“不是,從小就會。”
“從小?傅八岱教的?”
“不是。”
“誰教的?還從小就教你!”
我聽著他好像心裡還有氣似得,也不知道這件事有什麼值得生氣的,倒像是昨晚我誦一夜心經擾了他的夢一般,累了一夜還落下不是了。不由的自己也有些生氣了起來,聲音立刻就冷了一個腔調:“我娘。”
他撫弄著那枚玉蟬的手指突然停了一下。
半晌,他抬眼看了我一眼:“你的,母親?”
“是。”
“就是當初,和嬪說的,顏家的大夫人?”
“是。”
“她被你父親——”說著說著,就是在說我的家醜了,他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微蹙著眉頭:“她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