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鬼魅般的身影。
我的呼吸都是一窒。
那張鬼魅般的臉,即使在這樣微弱的燈光下,蒼白,卻依舊美豔。
南宮離珠!
她怎麼在那裡站著?
感覺到我的停頓,玉公公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有些倉惶的看向他,而眼角掛著的那個身影,那雙空洞得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的眼睛微微的閉上,就好像什麼都沒看到,她轉過身去,風吹起了一絲亂髮,纏繞著她的眼睛。
她走了。
玉公公看著我,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順著我的目光看了過去,那裡卻只剩下一片漆黑,和不斷凜冽起來的風,吹得我的衣裳都在獵獵作響,他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又看向我:“小姐……怎麼了?”
他什麼也沒看到。
那空曠的拐角處,彷彿剛剛那個人影,那一片被風掀起的單薄衣裳,那雙空洞得一無所有的眼睛,只是我的一個幻覺。
我又站了一下,才回過頭去:“啊。”
“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那邊一眼,然後說道:“走吧。”
我跟著他往前走去,卻還有些心有餘悸的,又回頭看了一下,而玉公公提著燈籠,繼續輕聲的說道:“小姐既然明白皇上的心意,又為何……”
原本已經覺得很冷,這個時候我更是手腳冰涼,下意識的抓緊了自己的肩膀,看著他在燈籠微光的照耀下,顯得皺紋很深的那張臉,我嘆了口氣,輕輕的說道:“我已經明白他的心意了。”
“……”
“其他的,不要再要求我了。”
“……”
玉公公回頭看了我一眼,終究沒再說什麼,只輕輕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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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灝聽了我的建議,之後的幾天時間都沒有再提要帶妙言出去遊玩的事,而是專心的處理他的朝政,閒暇的時間會經常到宜華宮坐坐,陪陪我和妙言,也會去景仁宮那邊陪著常晴。
但關於國庫,銀子的事,沒有再說。
楊金翹又去吳府了兩次,楊金瑤差一點小產,幸好她陪著她,還有宮裡派去的御醫,終究還是把那個孩子保住了。
也保住了楊金瑤一命。
我知道這是最難的一年,但不論如何,還是要想辦法度過。
這一天大早,我正在景仁宮陪著常晴吃早點,小福子就進來傳話,說今天要開起居注館,傅八岱特地讓他進來告訴我一聲。
我一聽,將手裡的碗放了下去。
常晴轉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小福子,我輕輕的說道:“多謝福公公了。”
他陪笑著,退了下去。
常晴問道:“怎麼?”
“是傅老奉命編修正史,之前就說過,要讓我過去——看一看。”
“你現在要去嗎?”
“嗯。”
“皇上那邊——”
“皇上也知道,準我去看的。”
“哦……”
她這才點了點頭,又說道:“不過那裡到底人多嘴雜,你別呆太久。我讓太子陪你一起去。”
“太子殿下?”
“嗯,讓他去看看。”
“……也好。”
陪著她吃完早飯,我便出了景仁宮,也讓小福子去給皇帝傳話,說我今天會去集賢殿看看,然後便跟念深一起往那邊去了。
一到集賢殿,還沒登上那長長的臺階,就已經聽到裡面傳來的陣陣嘈雜聲,跟以往寧靜得彷彿被時光遺忘了的集賢殿不同,今天這裡像是燒開了水,儘管沒有人大聲喧譁,但那種騰騰的生氣,卻是還沒看見,就能感受得到。
我跟念深登上臺階,立刻就看到那些穿著青布長衫,文雅雋秀的學子捧著書冊,來來往往的走動,査比興站在院落中央,一手叉腰,一手指揮著——
“你,這一卷的送到藏書閣辛乙二閣去。”
“這一摞是送到壬酉一閣。”
“這幾卷直接給傅老送過去,快快快!”
……
我倒是被眼前這熱火朝天的景象給震了一下,卻見他連一點記錄都不用,甚至都不用人提醒,就這麼一個人,一張嘴,指揮了所有的人,不見一點混亂,不由得讓人稱奇。
念深在旁邊看著他指揮若定的樣子,有些驚歎的道:“他真厲害。”
我笑了笑,問道:“太子殿下要過去打個招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