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晴的臉上,表情越來越凝重,當我說出那四個字的時候,她的呼吸微微的一沉。
我看到她的目光驟然一閃,然後又很快沉入了漆黑的眼瞳中。
半晌,她慢慢的說道:“監國?”
“……”
“你的意思是,讓念深——”
“對,讓太子監國。”
其實,不止是常晴想起了太上皇當初昏迷之後,引起的幾位皇子的奪嫡大戰,我是親眼見證了那場大戰的始末,也在裴元灝昏迷不就後,就想起了當初過往。太上皇中毒昏迷後,因為找到的聖旨上並沒有太子的名字,加上當時幾位皇子的實力都不小,才會引起後來的亂象,可現在不同,裴元灝雖然沒有任何傳位的詔書,但他現在畢竟還在壯年,雖然這兩天昏迷不醒,也不能說他就永遠不會醒;況且他的幾個兒子裡,念深是有明顯的優勢,也有太子的身份,讓他監國,這至少在皇家的正統上,是絕沒有人能反駁的。
只是——
常晴皺著眉頭,慢慢地說道:“這雖然是個穩定人心的辦法,但是,念深太小了……而且,你也知道,父親和彥秋都——”
說到這裡,她自己咬住了下唇。
我的眉頭也微微一蹙。
十來歲的太子,其實不小了,況且念深跟了傅八岱那麼多年,又剛剛經歷過跟隨吳彥秋在河南治理水患的大事,這幾次下來,我感覺到他成長了很多,也比同齡人成熟了很多。
不過,常晴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雖然他成熟懂事,也漸漸的開始涉足政事,但他畢竟只有十來歲,作為監國太子,他的確太小了。
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太子監國,一般需要一個穩定而強大的外家作為扶持,如果裴元灝現在清醒健康,那麼自然沒有人亂動;如果皇帝的龍體有恙,那麼太子監國就需要依仗自己母親的家族。
偏偏,常晴的勢力,是到了最弱的時候。
太師離京,吳彥秋又生死不明。
而常晴,她的能力雖然毋庸置疑,但她從來都沒有攝政的經歷,而是一心在穩定裴元灝的後宮,她對朝臣,幾乎沒有什麼威懾的能力。
這種情況下,太子監國,反倒會被一些人趁虛而入。
不過,不等我說什麼,常晴自己就說道:“傅老先生和那個——那個——”
“査比興。”
“對,就是他,他們兩有沒有可能?”
我想了想,說道:“傅老那邊,我當然會去說。只是他現在一心都在編纂正史上,他說過,抽得出手才會管朝廷的事;至於査比興,他雖然是皇帝陛下看中的人,但畢竟在朝中還沒有資歷,也沒有人脈,用他,怕是作用不大。”
常晴皺起了眉頭。
我看著她,試探的說道:“之前太師大人離京,他的門生徒弟幾乎一個沒動,這些人——”
常晴皺著眉頭,說道:“這些人都是彥秋在打理,本宮跟他們,並沒有深交。”
“但是,如果皇后娘娘用他們,用得動嗎?”
“……”
她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我,咬了咬牙,道:“本宮會盡力一試。”
一聽她這麼說,我就鬆了口氣。
能夠調動太師留下來的人,加上傅八岱,加上査比興,還有太子在這種情況下名正言順的身份,那麼我們至少就佔了一個先機。
我們兩大致商討了一下那些人,雖然時間緊迫,但常晴畢竟是後宮的人,不能大張旗鼓的去見那些朝臣,如何聯絡,也是一個問題。
常晴說道:“父親離京之前曾經說過,那個——査比興,雖然不是治國良臣,但是謀事之人,多有奇計,這件事,本宮想讓他去跑一跑。你剛剛也說了,他沒什麼資歷,沒什麼人脈,這樣一來,倒給他一個機會。”
說著,她的目光閃了閃,看向我。
我沒說話,但也明白了。
這也是她拉攏査比興,甚至在西川跟朝廷的關係陷入微妙僵局的時候,拉攏西川,鞏固太子勢力的一個手段。
我點了點頭:“這好辦,我去說。”
她點頭。
說到這裡,我們兩都下意識的鬆了口氣,我抬起頭來看向窗戶,透過窗紙,能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經亮了。
我們兩一商量,就商量了大半個時辰的時間。
但,這一切,包括太子監國,包括啟用査比興,包括排程太師留下的人,都是在事情無法隱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