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那天晚上。”
我沒有一點意外的聽到了這句話,看著她已經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我的心也不斷的在被刺痛著——我知道那天晚上對她的打擊,我原本是應該用自己最大的溫柔,最大的包容來面對她,幫她面對那天晚上的事。
可現在,她卻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站在我的面前,獨自一個人去承受。
也許,真如裴元灝所說,我和他的女兒,應該是這個世上的最強者,她應該要承受下一切,甚至那些是常人無法承受的。
只是,我的心裡,還是有痛。
我的聲音,也不由自主的放柔了,看著她通紅的眼睛:“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麼?”
這個時候,妙言也停止了哭泣,我卻能看到她的身子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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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風,燈火,整個江面彷彿都被映紅了,而那條船上鑼鼓喧天的熱鬧,也響徹了整條長江。
她避開了所有的人,也避開了甲板上的熱鬧,一個人穿過那道珠簾走向後堂,她拿著她的禮物,去見她的姑姑,也是那個即將要嫁給她三叔的女人。
我多少能明白那天晚上她的心情,那種明明沒有傷口,卻一直在不停的痛,明明全世界都在歡笑,卻有一個小人,在自己的心底裡,那不見天日的地牢中,在拼命的哭泣。
但是,當她敲開新房的門的時候,卻是微笑著的。
她對那個迎面走來,一身紅妝的新娘子微笑,雖然眼淚早已經燙得她全身都在顫抖。
她說:“祝你們百年好合。”
裴元珍,大概從沒有想到有一天要面對她,自己這個從未謀面的侄女兒,所以開啟新房門的時候,看到這個女孩子的時候,她完全愣住了,好一會兒都沒有開口說話,而在長久的沉默之後,她才試探著說:“你是,妙言?”
“是的姑姑,我是妙言。”
“你怎麼會——”
裴元珍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立刻抬起頭來看向她身後,想來,她應該是想找我,以為我就跟在妙言的身後,但這個時候,妙言卻安安靜靜的對她說:“姑姑,我是一個人來的,我是專程來給你送禮物,祝福你,和三叔的。”
裴元珍幾乎是立刻,感覺到了她話中的異樣。
有的時候,世事就是那麼奇怪,也許兩個情人未必會這樣心有靈犀,可是兩個情敵之間,卻會有這樣一種微妙的靈犀,裴元珍再低頭看著她的時候,明顯的目光中透出了一絲謹慎來。
她想了想,才說:“你進來吧。”
於是,妙言就進入了那間新房。
如火一般的新房,燭臺,喜聯,還有掛著紅色帷幔的床,一切都是那麼燦爛的顏色,讓她好像進入了一個火紅的世界,這裡應該有一對新人,要迎接他們未來美好的日子,而臉色蒼白的她,是個闖入者,顯得那麼突兀。
裴元珍關上門,然後轉過身看著她。
她走到她的面前,仰著頭看著今夜這個美豔動人的新娘子,她的一身紅衣,彷彿烈焰,燙得她的眼睛也盈滿了淚,但她還是微笑著對她說:“姑姑,你一定要對三叔好一點……你要好好的對他啊……”
裴元珍僵在了那裡。
這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甚至,也許她也曾經無數次的這樣告訴過自己,所以為他受傷,為他死,她都願意。
可現在,這句話是在一個小女孩的嘴裡說出來,她用那樣絕望的目光,卻微笑著看著她。
裴元珍沉默了很久,才對她說:“我當然會。”
“……”
“我會把所有人想要對他的好,都給他。”
“……”
“包括你的……”
“……”
“包括——”
這句話,她沒有來得及說完,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一聲很輕的敲門聲。
也許,是前來服侍她清洗穿衣的侍女。
也許,是過來找她,讓她一起去喜宴的新郎。
裴元珍的眼神有了一絲慌亂,而她,也有些慌亂。
她想要來跟這個新娘子說話,送她的禮物,但她沒有做好去見新郎官的準備,她甚至害怕在這個時候見到他們兩個人,穿著同樣的鮮紅的衣裳,站在她的面前,如一對天設地造的璧人。
所以,她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
裴元珍也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她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後,床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