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
她的這些話,她說話的口氣,甚至她在這個屋子裡所處的位置,都讓我覺得奇怪,可是到底奇怪在什麼地方,我又一時說不上來,畢竟在這後宮裡,波瀾不斷,像她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只是我的眼睛,這些年來,起起落落的就看到過好多個。
我看著她臉上那毫不陌生,甚至稱得上熟悉的笑意,也對著她笑了一下,說道:“麗嬪娘娘真是事無鉅細,倒是比剛剛皇后娘娘問得還緊。”
她的臉色變了一下,看了旁邊的常晴一眼。
不過,不等常晴開口,她立刻說道:“顏小姐,你也不要岔開話題。皇上在你的宜華宮裡幾天幾夜都沒露面,咱們不能問都不問一聲吧?要知道,皇上的龍體,可事關國本。”
她這樣一說,常晴也開不了口了。
旁邊的聞絲絲他們一聽,也都有些躊躇,沉默了一下之後,聞絲絲柔聲說道:“是啊顏小姐,皇上過去可從來沒有這樣。到底是——在忙什麼,這幾天都沒有露面呢?”
我看了她們一眼,然後微笑著說道:“其實剛剛皇后娘娘問起的時候,民女也剛打算說的。妙言——妙言公主的病雖然已經治好了,但她年紀小,因為那病拖了這麼久,身體有些不適,皇上心疼她,這幾天一直在宜華宮守著。”
說完,我又立刻補了一句:“眼睛都沒閉一下。”
聞絲絲一聽,立刻鬆了口氣似得,慢慢說道:“原來是這樣啊。”
龐燕立刻說道:“那皇上這些天也真是辛苦了,不知道妙言公主好些了沒有呢?”
我笑道:“小孩子,病情有些反覆,太醫也喚了好幾個進去侍奉不放他們出來,但都說了,要好好的將息一陣子了。”
“這樣,就好。”
“是啊,沒事就好。”
他們幾個都這樣說了,可方芷君和陸昭儀他們卻都沒吱聲兒,只是坐在那裡,微微的沉著臉沒動,等到我回頭,正要跟常晴說什麼的時候,方芷君突然說道:“你剛剛說,皇上已經好幾天都沒閤眼了?”
我回頭看著她:“是的。”
“這可怎麼得了?幾天幾夜不合眼,那皇上豈不是要病倒了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太醫也這麼說。”
“那你是怎麼搞的?皇上的龍體,豈能如此馬虎?”說著,她已經站起身來,對著我義正詞嚴的說道:“顏輕盈,你可要弄清楚,皇上的一身一體都關係著這江山社稷,若是皇上病倒了,你擔當得起嗎?”
說完,她也不等我申辯,立刻轉頭對著常晴說道:“皇后娘娘,這事可不能就這樣下去。”
她是在拉常晴下水!
我一聽她這麼說,立刻說道:“民女也是在考慮,這件事不能這麼繼續下去,畢竟——皇上再是疼妙言公主,也該有個限度,所以,皇后娘娘讓人傳話,民女一大早就偷偷的溜出宜華宮來,給皇后娘娘回話了。”
常晴會意,立刻接過話頭問道:“怎麼說是溜出來的呢?”
我急忙回頭,對著常晴說道:“皇后娘娘,還請恕民女失儀之罪。皇上這些日子為了妙言公主的身體憂心不已,一直守在公主身邊,民女也一直跟隨著,若有人膽敢隨意的進去打擾——皇上已經打了好幾個人的板子了。”
這話一出,他們幾個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又故意嘆了口氣,搖頭說道:“雖然妙言的身體不好,但小孩子,誰不是三災五難的,可皇上卻偏偏不肯,只把氣都撒到了那些人的身上,若是民女多說了兩句,連民女也捱了罵。所以這一大早,民女就趕過來,就是為了回稟皇后娘娘,也請皇后娘娘示下——”
眼看著方芷君又要說什麼,我不等她打斷我的話,立刻說道:“只是,沒想到皇后娘娘的身體也有些不適,倒是讓民女為難了。”
“……”
“不過,剛剛民女才想到,原來各位娘娘都那麼關心皇上的龍體,不知有誰可以——去勸勸。”
……
整個景仁宮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方芷君和陸昭儀他們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只動眼睛,連大氣都不敢輕易的喘一口。
常晴看了我一眼,眼中透出了一點淡淡的笑意,但也只是一閃而逝,然後便轉過頭去看她們,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本宮也恨這身體,怎麼總是病怏怏的起不來,不過幸好有你們,後宮的事情也一直都是你們幾個為本宮分憂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