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沒說完,又低頭看著那兩張紙箋,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半晌才抬起頭來看著我,似乎是怒極反笑的樣子,說道:“顏小姐,裴公子,你們這是來跟我們開玩笑的?”
裴元豐冷笑道:“你看我們像是開玩笑的嗎?”
我也慢條斯理的說道:“為了競買這座礦山,從來到這裡到今天,我的手下已經傷了一個,中毒昏迷一個,你們以為我是用他們的命來開這個玩笑的?”
我這麼說顯然是要在談話裡壓他們一頭,護衛不利這樣的事情如果傳出去,對長明宗的面子上也是有損。果然,那個年輕人到底還是有些沉不住氣的,臉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不過,當他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簾子後面那個人之後,立刻就恢復了平靜,然後說道:“之前發生的那些事,的確是我們護衛不利。不過,護衛不利是護衛不利,但顏小姐和裴公子出這樣的價目,未免也太沒有誠意了。”
我和裴元豐相視一笑:“是嗎?”
他舉起那兩張紙箋,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要避諱的,我們寫在上面的數目也清清楚楚的映在我們的眼裡——一模一樣的價目,難怪會讓他的臉色這麼難看,“兩位倒像是商量好了的,出的價都是一樣,你們是都不打算要這座礦山了嗎?”
我笑道:“當然不是。”
“可剛剛在下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兩位所出的價目都低於我們預定的價目,那麼這次競買就算作失敗,而兩位都會失去競買的資格。”
“那,我們所寫的數目,比你們預定的,低了多少?”
“你寫的,還有裴公子所寫的,都不過是我們預定的價格的一半!”
看著那年輕人已經有些沉不住氣的露出的怒意,但簾子的另一邊,那個一直安坐著的人,仍舊穩如泰山,連氣息都沒有紊亂一點,倒是很沉得住氣,我輕笑了一聲,然後說道:“那就沒有錯了。你加起來,不就正是你們預定的價格了?”
那年輕人一愣:“你說什麼?”
“我說,把我們兩所寫的價目加起來。”
“加起來?”他的眉頭一皺,突然明白過來什麼:“你的意思是——”
“我和裴公子,或者說,我代表的劉輕寒劉公子,和裴公子所代表的顏家,打算合夥,一起買下這座礦山的開採權。”
“……”
那個年輕人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冷笑了一聲,說道:“看來剛剛是在下失言了,顏小姐說的不是笑話。”
“……”
“而是夢話!”
“……”
看來他是感覺自己受到了戲弄,已經有些壓抑不住脾氣,若不是還顧及著我和裴元豐的身份,只怕都要讓人把我們丟出去了。對上他這樣的口氣,我反而笑得越發的溫和起來,說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你們兩家,只出一半的價格,卻要雙倍的開採這座礦山。你們以為你們是買下了這座礦山嗎?看清楚,契約上寫得明明白白,是買下這座礦山五十年的開採權,如果照你們這麼說,你們何不再找幾十戶大家,各自出一份,再一起來挖空了這座礦山呢?”
我笑道:“小兄弟好大的肝火啊,不要急嘛。”
那年輕人瞪著我們,氣鼓鼓的樣子反倒讓人覺得有些生氣,也沒那麼壓抑了,我看了一眼簾子裡面那個仍舊不動如山的身影,再掉過頭來看向那年輕人,微笑著說道:“小兄弟,做生意講的是個公平,你說的那個法子我們自然不會那樣去做,可你們這一次的競買,卻實在談不上公平。”
他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我拿起矮几上的地圖,捻在指尖晃了兩下,說道:“你們的地圖示識得很清楚,礦山在哪裡,礦量大概有多少,可是,有一件事情你們好像一點都沒提,不僅沒在地圖上提,連契約上都沒有寫一個字。”
“什麼?”
“礦的位置。”
那年輕人一愣,看了一眼我手裡的地圖,頓時有些發懵的道:“你剛剛不是還說,我們把礦山的位置標出來了嗎?”
“礦山和礦,可是兩回事。”
我笑道:“相比你也知道太和那邊的鐵礦,揭開一層土皮就可以橫向推進進行開採,那樣的鐵礦,既省事又省人力,當年聽說賣出了這個價錢——”我比劃了三根指頭,那年輕人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皺著眉頭沒說話。
於是,我又接著說道:“可是,這一次你們賣出的礦山,有那麼容易就開採到鐵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