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所有的猜測都證實了。
但這個時候,我並沒有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反而覺得自己的思緒越發的混亂,甚至覺得自己曾經走過的路,那些原本已經看過千萬遍的風景,都變得陌生了起來。
我沒有想到,會真的是這樣一個事實。
裴元修不是裴冀的兒子,甚至不是殷皇后的兒子。
天下人眼中的太子,這整個江山都是屬於他的,但他卻知道,自己並不是名正言順的,我不知道他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但至少對於我來說,如果突然有一天,我站在顏家的內宅,卻被人告知我的身體裡並沒有流淌著顏家家主顏牧之的血,甚至我的母親也不是我的母親——
大概,我會崩潰吧。
我現在毫不懷疑一點,他是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世的,若非如此,且不說南宮錦宏為他在京城潛伏了那麼久,單說南宮錦宏和南宮離珠與裴元灝的關係,他也沒那麼容易相信南宮錦宏。
可是,裴元修,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的?
我想起他曾經跟說過的,他第一次在內藏閣遇見我的時候,就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的時候,但他那個時候所知道的,是哪一種呢?
他又是什麼時候真正的明白,他和皇室,實際上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沉默了太久了,阿藍一直坐在旁邊看著我,這個時候輕輕的說道:“你在想什麼?”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
其實我心裡想了很多,但她問我,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我和裴元修,在我離開金陵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他做了什麼,都已經是過去,他將要做什麼,大概也不是我會參與的。
“我只是不知道,”我坐在床沿上,看著桌上點著的那一盞微弱的燭火,茫然的說道:“他的將來,會走向哪裡。”
阿藍看了我一眼。
我搖了搖頭,將那混亂的思緒從腦袋裡甩出去,正好這時,素素端著水盆和毛巾走了進來,我和阿藍也急忙讓開,等到她手腳麻利的幫趙淑媛擦洗乾淨之後,我便對阿藍說道:“忙了這麼久了,你也累了吧,早點休息吧。”
“可不早了。”
她掉頭看向外面,夜幕深沉,已經過了寅時,哪怕現在馬上睡下,到天亮也沒多久了。
阿藍擺了擺手:“罷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我也乏了。”
說完,她又回頭看了趙淑媛一眼,便走了出去。
素素也端著水盆出去了,我慢慢的走到床邊,就看見趙淑媛還在不停的顫抖著,她這樣一個在後宮裡毫不惹眼,在裴元灝登基之後甚至連一點聲息都沒有的人,誰能想到,她曾經經歷了那樣的過往。
而她剛剛的一句話,更讓我的心裡有些發悸。
她說,她是在寺廟裡,生下自己的兒子的。
當然,她不可能真的是在皇澤寺生下孩子,畢竟作為皇帝的妃嬪,當年的她不可能懷著孕還能到川陝邊境來;天下的寺廟,禪房大多相似,她的神智又不清醒,很有可能是誤認。
但,誤認,不會無中生有,按她的說法,她真的有可能是在某個寺廟的禪房裡,生下兒子,然後才會被殷皇后藉機換走。
如果是這樣的話——
會是誰?
她被殷皇后帶走的那個兒子,會在哪裡?
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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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接近凌晨在上床,但我倒是很快就睡著了,只是睡夢裡不是很太平,好像自己一直在馬車裡顛簸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明明是睡了一晚,全身上下卻想是真的顛簸了一晚,四肢都痛得厲害。
素素服侍我起身,才知道他們都已經在外面用過了齋飯,但因為我勞累得厲害,實在不忍心叫醒我,加上阿藍也讓大家再等一天再走,所以大家今天便不準備上路,都在廟裡歇著。
我吃過算是早飯的午飯,跟文虎他們交代了一下,卻發現一直沒見到阿藍。
我問素素:“你看到阿藍了嗎?”
素素說道:“她好像在門口呢。”
“門口?”
她好好的,跑到門口去幹什麼?
我疑惑著走了出去,果然看見山寺門口,那個窈窕的身影倚門而立——大概在很多人的眼中,女人靠著門站著,就有一種倚門賣笑的意思,所以很多女人都會盡量避免這樣,但她的性情爽直,哪裡管別人怎麼說,一邊肩膀靠著門框,一隻腳還踩在門檻上,卡塔卡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