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到那個“裴”字,我給嚇了一跳,而旁邊的趙二哥看了一眼,立刻收緊了韁繩,喃喃道:“是他們?”
我抬頭望著他。
趙二哥說道:“是顏家的人,成都那邊過來的。”
“啊……”
我這才恍然醒悟過來,自己都快要忘了。
談話間,那支馬隊已經絕塵而來,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我的面前,趙二哥招呼著周圍的人都停下來,他自己也勒住韁繩,就看到那支隊伍停在了我們的旁邊,一騎人馬慢慢地踱了過來。
他穿著一身褐色的長袍,相對於現在的天氣,稍微厚了一點,但絲毫不妨礙他行動和翩翩風度,那張清俊英朗的臉上,一雙虎目仍然炯炯有神,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亮。
果然,是裴元豐。
他也很高興,但並不算意外的走到我的馬車邊,低頭看著我:“輕盈,真的是你的!”
“元豐!”
我笑著看著他,即使剛剛他們帶來的灰塵已經撲進車廂了,我也不在意。自從海上的那一場變故之後,他回西川,我也經歷了太多,沒想到會突然就在這個地方再見,的確是驚喜大過其他任何的猜測和情緒。
我笑著說道:“好久不見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才發現以前那個虎裡虎氣的少年又長大了,並不是他原本已經魁梧的個頭,也不是他身上越來越給人壓迫感的氣息,而是在那種氣息之外,他的那雙虎目中透出的平和跟溫柔。
讓自己有攻擊性,這是一件不算難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耍混鬥狠,但能控制自己的攻擊性,這其實要難得多。
很明顯,裴元豐現在已經做到了。
每一次看到這樣的他,就讓我感嘆時光的飛逝,我問道:“最近,好嗎?”
“好。”說完這個字,他似乎覺得有點太簡單了,又說道:“很好。”
我笑了起來:“慕華小姐呢?”
“沒有跟你一起過來?”
“她老毛病又犯了,天天的照顧人。”
“照顧人?”
“我母親,還有……韋正邦。”
說到韋正邦的時候,他的臉色稍微的有些不好看了一點,但也只是轉瞬即逝,帶著幾分無奈的笑著:“我儘量不插手她的事。”
我微笑著,一隻手搭在窗邊,輕輕道:“這是對的。”
兩個人在一起,其實不僅僅是在一起那麼簡單,有太多的東西需要融合,生活的習慣,吃飯的口味,對同一件事的好惡情緒,太多了,而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對彼此的信任。
裴元豐也笑了一下,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看了看我的這輛馬車,又看了看趙二哥,和他的那些手下,然後說道:“你現在,是在劉輕寒那裡?”
“是的。”
“他對你——”
他像是要問什麼,但還沒問出口,自己就先笑了一下,後面的話就被他自己嚥了下去,然後說道:“在啟程之前,我就在想,可能會在武隆遇到你,但沒想到,在這裡就見面了。”
這句話也終於讓我清醒過來一點。
我說道:“你這次是來——”
“和你一樣。”
“你也是去買那座礦產的?”
“是的。”
“那倒是,有意思了。”
我們兩個人微笑著對視著,雖然知道兩方是打擂臺的,但我和他,倒也沒有什麼敵對的意思,只是真的覺得很有趣。兩個人閒話了兩句,趙二哥便上來催促,不要停留太久,畢竟我們每一天的路程都是有提前安排的,如果拖延了行程,晚上到不了預計到達的歇腳的地方,就要風餐露宿了。
於是,他招呼著他的人,裴元豐也招呼著他的人,兩支人馬就這麼捱得近近的,如同一路人馬似得,慢慢的朝前走去。
就在我們兩邊的人馬很和諧的相處的時候,在我們身後,遠遠的地方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這一次來的隊伍似乎比他的隊伍要大得多,那馬蹄聲嘚嘚的想著,震得我們腳下的地面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趙二哥和裴元豐都勒住韁繩轉過頭去,我也探出一點來,看向隊伍的後面。
果然,又是一支龐大的隊伍,沿著剛剛裴元豐他們的來路,飛馳著跑了過來,激起的煙塵比之前的要大得多,一下子將我們全部都籠罩了起來。
他們全都伸出胳膊阻擋著自己的口鼻,而素素也忙遞給我一張手帕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