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沉重的看了我一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如果在攻打金陵之前,我還沒有醒的話,可能金陵,已經完全落到你手裡,我們再難有機會了。”
我的臉上毫不避諱的露出了一點失落,只在心底嘆了口氣,然後淡淡笑道:“世事,總是難盡如人意。”
我這樣說了,可韓子桐似乎還是難以相信。
她眼神複雜的看向我,眉心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我知道,她的心裡一定還在糾結著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我的被劫,我的逃離,還有他們步步為營的安排,怎麼能夠相信,這一切如裴元修所說,都是被我敦促著呢?
但其實,這一切,確是如此。
在他們之前關押我的地方,因為不是強制的關押,而是軟禁,的確有太多的機會可以給我逃離,況且又是在西川,我獲救的機率更大,但我只是用了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在逃出虎口的那一瞬間被他們抓住,這樣一來,自然而然的就激怒了韓子桐。
所以,她果然不顧裴元修一早的交代,準備帶著我上路了。
但是,也因為那一次我的出逃,讓她格外的警惕起來,就派了那位“謝先生”,而剛剛我也終於聽到裴元修說起了他的名字——謝烽,派了這麼一位武道高手來看住我。
即使我沒有打算真的逃走,但被這樣的人看住,綁手綁腳,很多事都會很麻煩。
因此,在被他們強迫著喝下那碗藥,被帶上船之前,我做了一件事,就是又一次激怒韓子桐,只不過,我激怒她的方式不是逃跑,而是我暗示她,等我也去到金陵之後,裴元修的身邊就不止她姐姐這一個女人了。
除了我,還有一個南宮離珠。
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南宮離珠這樣的容貌,哪怕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都會是所有女人的天敵,這也是女人的天性。韓若詩防她一個想必已經精疲力盡,如果再加上我的話,怕是真的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韓子桐雖然愛裴元修,愛得那麼卑微,甚至連一點氣息都不敢露出來,但她這一生最大的軟肋,還是她的姐姐,韓若詩。
所以,在上了船之後,對我的看守反而放鬆了。
那幾天時間,我即使出了艙門,都看不到謝烽的身影。
實際上,韓子桐一邊還是想要完成裴元修交代給她的事,也就是看住我;但聽了我的話之後,她又很猶豫,不敢明目張膽的放我走,卻相對的放鬆了對我的看管,實際上在她的內心深處,一定是希望我能夠自己逃走的。
偏偏,我沒有。
雖然我沒有逃走,但相對寬鬆的看守環境,就能讓我做更多的事了。
這一刻,韓子桐的眼睛裡猛地閃過一道光,好像一下子將這些前因後果都想清楚了,她倒抽了一口冷氣,驚愕不已的看向我,像是想要說什麼,但一伸手指著我時,嘴裡卻說不出話來。
我對著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她當然不敢說。
不管她的心裡有多為自己的姐姐著想,可在裴元修的面前,她還是不敢將自己背地裡做的事說出來。
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終於還是捏緊了拳頭,將手放了下去。
於是,我微笑著,平靜的轉向了裴元修。
既然事情已經說開了,我倒也沒有必要再裝得那麼柔弱可憐,像一隻投入陷阱之後絕望無助的小動物,我知道,這副模樣大概從今天開始,就已經騙不了任何人了,尤其是眼前這個男人。
他沒有管我們剛剛眉毛官司打得有多激烈,大概什麼都不用說,他也多少都明白。
他看著我,慢慢的說道:“你的安排,真的可謂天衣無縫了”
“……”
“只是,你沒想到,我這麼快就醒了。”
“……”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看向他的胸口。
我的確沒想到。
在甘棠村,顏家宗祠裡的那個夜晚,在他手中昏迷的那一瞬間,我甚至以為我安排的一切都不會有用,我以為,他會就此倒在我的刀下,而我,也會從此忘記所有的恩怨情仇,像個傻子一樣開開心心的過完自己的後半生。
其實對於我和他來說,那樣的結果未必不是一個最好的結果。
雖然現在,一切都已經面目全非,但至少有一些東西,還沒有支離破碎,甚至被我們自己毀得灰飛煙滅。
但終究,沒能如願。
他掙脫不了,我也掙脫不了,這紅塵俗世的羈絆。
所以我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