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輕輕的搓弄了一下,回憶起剛剛摸到的裙角上的針腳,沒有錯,他們的確是打算那樣做。
而且,沒有讓那些婦人再過來,意思就是,這件事已經不容商量。
除了按照這個目標走下去,別無選擇。
我的眉心微蹙,心裡大概也明白,這應該是聞鳳析的決定,只有身在他那個位置上,擔負那樣的責任,才會對這件事做出如此的反應。
只是——
我原本輕輕摩挲的兩根指頭微微用了點力,眉心也微蹙起來。
他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
沒有一個人,能完全正確的預見到一件事的將來,尤其這件事裡有城府甚深的裴元修,有高深莫測的謝烽,我一時間也不能判斷,到底聞鳳析這麼做是可以取得主動,還是會讓揚州和金陵的局勢陷入危機當中。
現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輕嘆了口氣,低著頭心事重重的往回走去。
剛剛走過那條竹林間的小道,到達門口的時候,就看見房門洞開著,桌上的飯菜一點都沒動,而原本坐在那裡的兩個人現在都不見了蹤影。
我當然沒有期盼著回來會看到一副和諧相處的畫面。
就算南宮離珠答應了我不會跟韓子桐起衝突,但也不代表她能給對方好臉色看,韓子桐又是那樣的脾氣,兩個人就算沒有吵起來,也一定不可能好好的坐下來吃完這頓飯的。
我走進去,先到韓子桐的房間去看看,才剛走到門口,就撞上那個小倩端著一隻托盤走出來。
她一看見我,立刻俯身行禮:“顏小姐。”
她現在對我的態度要比當初好了許多,大概也是實在看透了韓若詩和韓子桐的關係,反倒覺得我這個外人可靠一些,我低頭看了著托盤上那隻喝空了的藥碗,問道:“子桐小姐現在如何?”
“大夫說,這劑藥吃完之後就可以不必再吃煎藥了。”
“哦。”
“小姐她喝完藥,剛剛才睡下。顏小姐,找她有事?”
我笑了笑:“沒什麼,只是回來看一眼,剛剛她好像沒吃什麼東西?”
“嗯,說是沒胃口,奴婢特地去小廚房要了一碗粥來,哄著她吃了下去,這才好一點。”
“那就好,你去忙吧。”
“是。”
她從我身邊走了出去,我便也沒有停留,順手幫她關上了房門。
再轉身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南宮離珠從她的房間裡走了出來,看了小倩的背影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飯菜。
我感覺得到,她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我笑了笑,走到桌邊:“她生病了,沒胃口所以吃不下東西,怎麼你也不吃東西?不怕身體拖垮嗎?”
她的唇瓣沒什麼血色,像兩片蒼白的花瓣,在風中微微的顫抖著,也走到了桌邊,一隻手放到桌案上,手背微微的用力:“你今天安排這一桌飯局,是什麼意思?”
我微笑著看著她:“不就是請你們兩個人一起來吃頓飯咯。”
“砰”地一聲,她不算用力,卻沉沉的拍了一下桌子。
我的笑容不變,看著她:“怎麼?我走之後,你們說了什麼?”
“……”
“或者,是她說了什麼,讓你明白了什麼?”
“……”
“你有什麼想說的,可以儘管告訴我。”
她咬著下唇,原本蒼白無血色的唇瓣幾乎要被她咬破出血了,才慢慢的抬起手來,一隻手顫抖的指尖輕撫過臉上的那道疤痕,一字一字的說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給我臉上留下這道疤痕的,不是韓子桐。”
我不動聲色的看著她:“你又是如何意識到這一點的?”
她咬著下唇,眼角都掙紅了,道:“雖然我答應了你,不跟她起衝突,可我一看到她,就想到自己的臉,我終究還是氣不過,就說話去諷刺她。”
“那她,是如何應對的?”
“她,根本沒有應對。”
“……”
“她對我的諷刺,沒有一點反應,就好像,從頭到尾都不知情一樣。”
“那麼,你得出的結論是什麼?”
南宮離珠的目光閃爍了幾下,臉上慢慢的浮現出了不敢置信的,卻又不能不去相信的矛盾和掙扎來,她終於抬起頭來看向我,說道:“讓人在我臉上留下這道疤的人,並不是她,而是——”
我目光灼灼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