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道:“你怎麼了?”
裴元豐轉過頭來也看了我一眼,眉頭深鎖,我感覺他好像也有很多話想說,但一看到我,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感覺到他心情沉重,我想了想,反倒做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說道:“怎麼了?你都是快要成親的人了,還一臉愁雲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當你是被逼婚呢。”
聽我這麼調侃,他似也忍不住,輕輕的笑了一下。
可笑過之後,眉心那淺淺的褶皺仍舊不散,我想了想,又問道:“你跟慕華商量過了嗎,婚事定在什麼時候?”
“一個月之後。”
“這麼快?來得及準備嗎?”
“原本婚期定在六月,很多東西都是現成的。現在只是再拿出來罷了,倒也不難。”
“藥老那邊——”
“我剛剛讓人傳訊息過去請了。”
我點點頭,看了一眼前面裴元修帶著離兒安安靜靜走路的樣子,便停下腳步,輕輕的說道:“你們的婚事,我去武威的時候已經告訴黃天霸了。”
裴元豐的腳步一滯。
“雖然他沒有答應我什麼,但他做人,做事……我想你多少也明白。”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自己已經有些情難自已,心裡一陣酸楚湧了上來。裴元豐的眸子變得深沉了一些,似乎也有些痛楚之意,半晌,才沉聲說道:“我知道。這一次在年寶玉則,他頭也不回的走。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轉過身來對我道:“多謝你了。”
“沒什麼。我也只是舉手之勞。”
“不。我知道你跟他的情誼,要你告訴他這件事,對你也是很折磨的。”
“……”
我輕輕的低下了頭。
“不過,長痛不如短痛,這樣,對大家都好。”
我點點頭。
這時,我們已經走過了那片假山嶙峋,藤蘿蔓繞的花園,遠遠的已經看到那一幢敞軒矗立在前方。而周圍。一群侍衛從長廊上與我們擦肩而過,都紛紛停下朝著我們行禮。
他衝著他們揮了揮手。
等那些人走了之後,我跟他又並肩往前走,我輕輕道:“慕華姑娘呢?”
他眉心的褶皺又深了一些,半晌,才輕輕道:“她去城裡的醫館了。”
“這麼晚了還沒回來?”
“嗯。過去也經常忙到很晚。但最近天天都是如此。”說到這裡的時候,他頓了一下,語氣也沉重了一些:“她最近的心情,好像也不大好。”
“哦?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從年寶玉則回來之後就一直這樣,我問她。她也說沒事,只說有點累。”
我的眉頭皺緊了。
其實。從年寶玉則回來之後,我也有那種感覺,薛慕華整個人都變得沉默了許多,只用看都能看得出來她的心情不太好,只是,從我們到了天目寺之後就一直意外不斷,也來不及去考慮這件小事。
而現在一提起。我心裡那一塊深藏的陰霾就不由的慢慢放大了起來。
我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裴元豐。道:“你說,她有沒有可能——”
“不可能!”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裴元豐斬釘截鐵的打斷了,他臉上沉重的表情也在一瞬間強悍起來。像是為了肯定剛剛的話,他又重複道:“絕對不可能的!”
“……”
“當初藥老為她施診的時候就說過,她給自己下的洗髓花劑量很大,甚至傷到了她的一些臟器。所以,她是不可能恢復的!”
聽他這樣斬釘截鐵的說,我一時間也頓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樣啊……”
其實這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放心了,還是更難受了。
薛慕華永遠不會再恢復她的記憶了,這對她來說,也許很殘酷,可從另一方面來說,未必不是一種救贖,尤其是在目前,她和黃天霸都幾乎不可能再回頭的情況下。
也許,有的時候當悲劇走向無法挽回的局面,未必不會有另一出喜劇上演呢?
想到這裡,我微笑著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那就等著喝你的喜酒了。”
裴元豐轉頭看著我,也笑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雖然笑了,笑容中也並不是完全的愉悅,似乎還帶著一絲淡淡的隱憂,但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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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