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誰?
不僅我心裡有這個疑惑,在場的所有的人全都看到了這三個空位,每個人心裡也都有這個疑惑。
我下意識的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裴元豐呢?”
顏輕塵微笑著看著我:“他已經出發了。”
“……”
“新娘子還沒有找回來。”
我的眉頭不由的一皺:“你不是已經讓人去截住他們了嗎?”
“我讓人在三江口去攔他的船,但這一路上,我沒有派人。”
“……”
說到底,還是為了佛郎機火炮。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再轉過頭來看向這個大廳,裡面的每一個人,雖然臉上的表情各異,可每個人卻一樣,他們的眼中都不安分的,閃爍著那種蠢蠢欲動的光。
既然,裴元豐已經走了,那麼顏輕塵他們肯定也不會停留太久,畢竟顏輕涵說的,藏匿火炮的地點是在海上,萬一他一出海,茫茫大海,又要到哪裡去找他。
不過,既然裴元豐已經走了,也沒有其他的客人了,那三個空位置到底是給誰的?
想到這裡,我終於忍不住問道:“你還請了誰?”
顏輕塵微笑著轉頭看向我:“算起來,是姐姐的後輩。”
“後輩?”
我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突然就聽見旁邊幾桌的人騷動了起來,他們全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看向我們。
“你們看!”
“那是——”
我定了定神。才發現他們看的並不是我們,而是都看向了我們的身後。
“……”
是什麼?
帶著心中的疑惑,我也慢慢的轉過身去,就看見那寬敞巨大的窗外,一片雅緻的風景映入眼簾,青山碧水,藍天白雲彷彿臨水映照一般,將所有的影像都投射到了那平靜的湖面上,溫潤的湖水反射出碧瑩瑩的溫潤的光。好像一大塊上好的翡翠。
而在湖水中央,一道長長地漣漪,打破了這幅畫面的平靜。
那是一艘小船,在湖中飛快的前進著。
我不由的驚了一下,下意識的站起身來,周圍的幾個人也都注意到了那個地方。全都起身朝外張望著。
那小船越來越近了,我們這才看清,那船頭上站著一個人,雖然看不清容貌,但長身玉立,一身漆黑如墨的長衫顯得他體態矯健風流。外面罩著一層乳白色的半透明的袍子,隨風撩起一點衣角。在湖面上氤氳的水霧中掠過,讓人分不清那到底是霧氣,還是衣衫。
霧攏衫!
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西山書院的學子才會穿的衣衫。
那這個人是——
我睜大眼睛,眼看著那小船已經越來越近,用幾乎驚人的速度朝著我們這邊行駛過來,而周圍的人一看清。有幾個已經低聲驚呼了起來。
因為他們看到,那船上根本沒有其他人在划船。甚至那個站在船頭的人也只是負手而立,一動不動,可那艘小船卻好像有人在水底推進一般。
旁邊已經有人在暗暗的猜測,莫非是有水鬼在相助?
我心裡暗暗的道:當然不是。
那是西山書院所傳授的吐納秘術的一種,據說是一直保留不外傳的。西山書院的學子每天早上聽到天目寺的晨鐘,就會到西山山頂上去修行。練習這種吐納術,可以排濁去汙,清理身體裡的穢氣,但這只是最初級的修煉;據說煉得更好些的,透過吐納術可以感知周圍十幾丈,甚至更遠的地方,每一片花葉的顫抖,每個人五臟內裡的蠕動;更煉到更厲害的程度,也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可以御行腳下的船隻。
眼前這個人,就是西山書院的學子!
而且,吐納術煉到這種程度,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學子。
我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顏輕塵——他把西山書院的人找來,做什麼?
顏輕塵感覺到我的目光,也微笑著抬起頭來迎視著我,嘴角那溫柔的弧度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出來,可他還沒開口,旁邊的離兒已經驚訝不已的扯著我的衣袖:“娘,你看那個人好厲害!”
我回過頭去,應付著點了點頭,再看時,那艘船已經停到了閣樓下的堤岸旁。
立刻有候在堤岸上的僕人前去迎接。
而已經靠得這麼近了,大廳上那些客人都已經看清了那個人身上的衣衫,立刻明白,這個人是來自西山書院的。
很多人的臉色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