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了看,確定沒人跟上來了,這才放心撩開簾子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迎面就迎上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
我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那老者已經朝著我附身一揖:“拜見顏大小姐。”
是鐵玉山派來迎我的人?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老人,只見他鬚髮皆白,身形枯瘦,臉上的皺紋和斑痕也看得出來年逾六旬,但手足輕巧,精神矍鑠,倒是個十分精幹的老人。
我客客氣氣的也對他一揖,問道:“老人家,鐵玉山鐵老闆呢?”
“在裡面候著,請大小姐隨我來。”
說完,他走到一旁的門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便跟著他走了過去,經過一條寬敞的堂院,就走到了這個錢莊後面的正廳。只見鐵玉山正端坐在那裡,一見我,連忙站起身來,走到大廳中央,朝著我畢恭畢的長身一揖:“拜見大小姐。”
“鐵伯伯。”
我急忙上前去扶他,說道:“我是晚輩,鐵伯伯不要折我的壽。”
話雖這麼說了,可鐵玉山還是固執的朝著我一揖到地,然後才直起腰版,說道:“這麼多年沒見著大小姐,這個禮不行,老鐵心裡難安。”
我無奈的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便被他請到主座坐下。
剛一坐定,那位老人已經託著茶盤上前來給我們奉上了熱氣騰騰的銀鉤,鐵玉山朝著他一揮手。道:“老莫,你出去看著。”
“是。”
那老人抱著茶盤朝我們行了個禮,轉身便走了出去。
整個大廳裡,只剩下我和鐵玉山。
周圍都安靜極了,尤其他這個鋪子修得極深,甚至連大街上那些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鼎沸的聲音都傳不進來,只有大廳後面傳來很輕很輕的水流的聲音,更襯得這裡寂靜如斯。
我左右看了看。說道:“鐵伯伯今天是沒開張麼?”
鐵玉山坐直了身子,道:“在顏家的時候,接到紅大姐的訊息,知道大小姐今天要來,老鐵就回來讓他們都散了。”
我嘆了口氣,道:“鐵伯伯。你又何必這樣?”
“大小姐的事是大事,他們在這裡,人來眼雜的,總是會壞事。”
可你這樣,反倒惹人注意了。
我心裡想著,沒有說出來。但鐵玉山似乎也猜測到我心裡所想,又說道:“大小姐放心。原本今天下午也該是錢莊月結的時候,往日裡都是要關門的,外人斷看不出來什麼。”
“這樣啊,那就麻煩鐵伯伯了。”
“大小姐千萬不要這麼說!”
我笑了一下,拿起茶杯低頭喝了一口,倒是十足的好茶,我不由的輕嘆了一聲。抬起頭來的時候,卻見鐵玉山手裡雖然端著茶碗。一口都沒有喝,只定定的看著我。見我看向他了,他才笑了一下,笑容中卻帶著幾分滄桑:“老鐵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大小姐。”
我也笑了笑,笑容中也浮出了幾分酸澀。
鐵玉山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而且聽說他曾經受過我孃的大恩,所以對我的感情也極為深厚,這一次回來見到他,我也像是見到一位長輩。
不過,現在不是我和他敘舊的時候,我很清楚在酒樓裡的那幾個人都是何等的敏感和精明。於是說道:“鐵伯伯,我想問問,我娘當初是不是留了東西在您這裡?”
鐵玉山一聽,連想都沒想就立刻說道:“是的!”
“那東西還在嗎?”
“在的!”
我不由的,呼吸也緊了一些,但還是壓抑著自己,儘量平靜的問道:“我娘有沒有留下其他的什麼話?”
這一回,鐵玉山想了想,才說道:“大夫人那個時候叮囑老鐵,一定要保護好她留下的東西,哪怕老鐵的家當都沒了,但那樣東西一定要留好,若有一天大小姐回來,要老鐵完好無缺的交給大小姐。”
“……那,她還說了其他什麼嗎?”
“沒有了。”
“一句都沒有了?”
鐵玉山看了我一眼,倒像是有些悽惶的,笑道:“大小姐應該記得,夫人從來少言不洩,有這幾句話,老鐵當然也就聽著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的心裡也驀地一酸。
是啊,我的母親從來都是那樣,記憶中她的話實在太少了,就連現在,我所能記住的,也是她刻意的教給我的一些道理,而其他時候,她似乎更喜歡用微笑和淡漠的神情,來度過她的歲月。
與人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