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開啟門之前,我多少也有一些心理準備,畢竟回宮這件事對我自己來說都是一件大事,況且四年前我走的時候,許多事未完,許多事也在這四年裡發生,我想見一些人,也一定有一些人想要見我。
可是,當我真正開啟門,看到門口那個高大清瘦的身影,對上那張年輕的,在白髮的映襯下顯出幾分妖氣的臉,和深黑得幾乎看不到低的眸子,整個人還是戰慄了一下。
言無慾?
就在我瞪大眼睛,驚愕不已的看著他的時候,這個老道士已經一抖手中的拂塵,朝著我行禮:“無量壽佛。”
“道長,是你?”
“顏小姐,貧道稽首了。”
“……”
我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看著他雪白的頭髮在風中飄揚著,幾乎和周圍的雪景融為一體,而他蒼白的臉龐更像是白雪幻化出來的一樣,讓人分辨不清到底他是人還是妖。
沉默了一晌,我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道長,別來無恙。”
“無恙。”
他一邊說著,我一邊後退了一步,將他讓進屋子裡。
言無慾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了屋子裡,當他走過我的面前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有一陣涼風從眼前吹過,等到我伸手關上門,再回過頭的時候,就看見他站在屋子中央,正微笑著看著我,那笑容,似別有深意。
我立刻回過神來,四年前,就是在這一天,我在年宴上被南宮離珠鬥敗投下天牢,而他和輕寒,冒著風雪將我救了出來。
一晃眼,一切都成了歲月裡塵封的回憶。
輕寒已經都忘了,知曉那段往事的人也都三緘其口,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卻只有他,實實在在的站在我的面前,彷彿從時間的灰燼中走出來的人,告訴我那一切其實都真實的存在過。
我定了定神,慢慢的走過去:“雖然過去這麼久了,但我還是要向道長道一聲謝,多謝當年的救命之恩。”
說完,我對他一揖到地。
他倒也不客氣,就這麼受了我一拜,然後微笑著說道:“顏大小姐這一拜,只怕貧道多年的修行就要到頭了。”
“道長為什麼這麼說。”
“折福啊。”
我看他說話的樣子眼角彎彎的,但眼中閃爍的光芒卻似乎並不是戲謔調笑那回事,一時也有些怔忪,但下一刻,他又自己把話題轉開,轉過頭去看著安安靜靜坐在一旁,捧著暖爐發呆的妙言,輕聲道:“小公主啊。”
我還沒回答,他已經慢慢的走了過去。
他雖然很消瘦,但身形卻很高,走到妙言身邊的時候,眼中閃爍著一點說不出的光芒來,靜靜的看了孩子許久,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微笑。
然後,他慢慢的抬起手來。
他先握著拳頭,似乎是要把自己的手掌和手指都捂熱了,當他展開手掌的手,我看著他的指尖都微微的發紅,然後才輕輕的摩挲著妙言的頭頂,低聲道:“無量光,無量壽,無量福。”
我站在一旁,等他說完了,輕輕的道:“多謝。”
他只對著我笑了笑。
然後,才四下看了看我這間屋子,這裡說不上華麗,但也不貧寒,卻是舒舒服服的一個居所,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他看過之後,又似笑非笑的看向我:“今夜大殿上歌舞昇平,為何顏大小姐卻反而帶著小公主獨居在此呢?”
我只淡淡說道:“這邊清靜。”
“是為了小公主的病嗎?”
“也是為了我自己。”
說來,我可不想去看誰的眉高眼低,再者說,我也沒有忘記四年前我是以“逃犯”的身份離開的皇宮,裴元灝這一次不算公開的讓我進宮,也是因為這件事難以昭示天下,若真的被後宮的嬪妃和文武大臣們鬧起來,又是一段說不清的公案,也懶得那個麻煩了。
言無慾微笑著點點頭:“那正好,這雪天寒夜,貧道正好可以來討一杯熱茶喝。”
我一抬手:“求之不得。道長請坐。”
他一揮手中的拂塵,便坐在了我的對桌上,我給他倒了一杯熱茶,輕輕的放到他的面前,看著他喝了一口。
屋子裡安靜極了。
我不會以為他就是真的雪天寒夜過來討一杯熱茶喝,這個人的出現從來都不是無的放矢,既然這一次主動來敲我的門,必然是有些事要跟我說,而正好,我也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他。
他喝了一口茶之後,微笑著說道:“貧道聽聞,顏大小姐離開後這些年,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