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知罪。”
“罪,倒也不算罪,過去朕不讓你上朝議政,是因為你年紀還小,但今天朕也看出來了,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你說的那些話,讓朕很是欣慰。念深,你長大了。”
念深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眼中光亮閃爍著,但又強行的壓抑著,低下頭去:“謝父皇。”
“不過——”
原本的溫情脈脈,卻在他下一刻開口的時候,一下子變得冰冷起來,我看著裴元灝的臉上瞬間凝起了一層寒霜,說道:“你說兵不可玩,玩則無威,這句話的確是沒錯,但朕要你說一說,這句話的下面一句,是什麼!”
念深遲疑了一下,慢慢說道:“兵不可廢,廢則召寇。”
“不錯,”雖然念深回答了他的問題,但絲毫看不出他的喜悅,反而眼神更加嚴厲了一些:“你知道上一句,朕很感欣慰,但,你也不要忘了,還有這下一句。”
“……”
“兵不可廢,廢則召寇。這天底下,賊寇尚多,若刀兵一廢,那麼賊寇要做的,就是將刀兵加諸在你的身上。”
“……”
“為政之道,當張則張,當弛則弛,也正如這句話所昭示的——兵不可玩,玩則無威;兵不可廢,廢則召寇。只有把這兩樣都做好了,天下才能安定,王朝,才能延續。你明白嗎?”
念深輕輕說道:“兒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
裴元灝看了他一眼,眼中也升起了一絲倦意,又靠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的揉按著自己的額頭。
常晴一直安靜的站在旁邊,雖然這個結果,不如她意,或者說,不如常家的意,但她還是保持著一國之後的儀態和風度,上前一步,輕輕說道:“皇上是不是早朝時間太長,累乏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裴元灝抬頭看了她一眼。
常晴的臉色並不比他更健康,說話的時候雖然極力擠出笑容,但也能感覺到她氣息不勻,大概也是病態所致。之前所有人都在的時候,他對她冰冷,甚至嘲諷,但現在,有些話卻像是說不出來了。
不過,沉默了一下之後,他還是說道:“不必了。”
“……”
“朕還想過去看看妙言。”
說著,他轉過頭來看著我:“今天妙言如何?”
見他來問我,我忙回答道:“今天還好,早飯也吃了不少。”
“那就好,朕去看看她。”
說完,便扶著椅子的兩邊站起身來,起身的時候還有點眩暈,扶著扶手搖晃了兩下,把常晴嚇得聲音都變了:“皇上!”
裴元灝好不容易站穩了,擺擺手:“朕沒事。”
說完,便往我這邊走過來,從我的身邊擦身而過,說道:“你隨朕一起過去。”
“……是。”
我答應著,又回頭看了看常晴和念深,但這個時候也來不及說什麼,只匆忙的對他們行了個禮,便轉身跟了出去。
一走出房門,就感到外面的風猛地吹來,寒意徹骨。
裴元灝站在我前面,也幾乎被風吹得搖晃了一下啊,他回過頭來看著我:“冷嗎?”
我急忙搖頭:“還好。”
“那,走吧。”
說完,便走進了雪地裡。
玉公公他們一直在外面候著,這個時候也是遠遠的跟著我們,從常晴的居所到我的那個小院子,路並不長,但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太勞累的關係,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腳印深深的,我跟在他的身後,也只能慢慢的往前走。
走著走著,聽見他低沉的聲音說道:“你覺得,今天這個廷議的結果,如何?”
我想了想,說道:“只要合皇帝陛下的心意,就好。”
“現在,的確是合朕的心意,但,未必一直如此。”
我的腳步一滯,抬起頭來看著他——什麼意思?
他的腳步雖然沉重,卻沒有停下,只是顯得有些艱難的一步一步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今天廷議的結果,的確是朕想見到的,但能得到這個結果,也是因為朕昨晚臨時宣佈今日早朝。”
我的心驀地一跳。
對了,昨天我跟他說了擴大廷議的事,但他之後一直陪著我和妙言,要宣佈早朝的訊息,最早也是在離開了景仁宮這裡之後,那個時候,已經大半夜了,只怕常太師和南宮錦宏他們根本來不及做過多的準備。
加上,今天太子的出現,對他們終究是個衝擊,常太師不用說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