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說得相當“客氣”,以他皇帝的身份,聆聽者不管是誰,都應該感恩戴德了。
但,我卻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他不會允許我今晚把妙言從他的寢宮裡帶走,去留自由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我忍不住咬了咬牙,用力的瞪著他,但我和他的距離實在太近了,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我幾乎能清楚的從他的眼中看到我自己的影子,還盈著淚的眼睛這樣的瞪視,完全沒有什麼威力。
我咬著牙說道:“那陛下呢?”
“嗯?”
“民女在這裡陪妙言,那陛下打算去哪兒?”
“朕哪兒也不去,”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的笑意已經掩飾不住,慢慢的俯下身來,一點一點的熨帖著我的身體,他慢慢的說道:“朕就在這兒。”
當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已經又一次覆在我的身上,吐著熱氣的嘴唇貼著我的耳廓,說:“朕就在你身邊。”
我全身僵硬得彷彿連血都沒有在流了。
兩隻眼直直的盯著房頂,我生冷的說道:“這樣只怕不妥。畢竟,民女不是這後宮裡的人。”
“……”
他愣了一下,不等他開口,我又繼續說道:“而陛下後宮的娘娘們,大概還有在等著陛下去臨幸的。”
他原本微眯著眼睛看著我,眼中閃爍著也完全是戲謔的笑意,但聽見我這麼說了之後,那笑意立刻消失了,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你說什麼?你這是在趕朕走嗎?”
“不敢。民女只是詢問而已。”
“詢問?那如果朕說,朕今晚哪兒都不去,就留在這裡呢?”
我絲毫不懼他突變的臉色,就這麼看著彷彿要噴火的眼睛,平靜的說道:“好在,陛下剛剛已經說了,民女還是來去自由的。”
“……”
“陛下身為九五至尊,自然一言九鼎。”
“……”
他的表情像是一下子噎住了。
原本,和他纏鬥著倒在這張龍榻上,被他壓在身下,這樣的姿勢,這樣的兩個人,哪怕不用旁人來看,自己也知道是非常旖旎,非常曖昧的一幕,尤其身邊就是熟睡的妙言,我已經先機盡失,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蠢蠢欲動,但是我勾起了他的怒火,就把之前一切的旖旎氣氛都燒盡了。
他的呼吸變得沉重了起來,一次一次的吹打在我的臉上,讓我的臉頰發燙。
慢慢的,那具壓在我身上的身體變得有些僵硬了起來,原本的蠢蠢欲動也在他一次一次深深的呼吸中被壓抑了下去,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把身子撐起來一點,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一隻手慢慢的伸過來,捏著我的下巴。
頓時,我就像整個人都被他擒住了一般。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捏著我的下巴生疼,慢慢說道:“顏輕盈,你想過沒有,總有一天,朕不會再忍你。”
“那一天,該領什麼罪責,民女自會來領。”
“……”
他的眼角抽搐著,讓那張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猙獰了起來,撐著身子的那隻手微微彎曲著,他俯下身來看著我,那隻捏著我下巴的手慢慢的往上移,帶著薄繭的拇指伸到了我的唇上,輕輕的揉搓著我的唇瓣。
“你知道,會是什麼罪責嗎?”
“殺人不過頭點地。”
“……”
他沉默的看著我,眼角抽搐得更厲害了,終於在一陣長長的窒息之後,放開了我的唇,也放開了我,翻身坐到了床邊。
我只覺得心都要從嘴裡跳出來了。
但,也總算躲過了他。
剛剛全身緊繃得太厲害,這個時候雖然他已經沒有再壓著我,但四肢已經都發麻沒法動了,我只能仰躺在那裡,感覺到一陣冷風吹過。
他坐在床沿,頭也不回冷冷的說道:“你留在這裡,朕也不會走。”
“……”
我詫異的看著他,他說道:“朕會在外面批閱奏摺。”
“……”
“朕今天一整天都在太——都在陪著妙言,已經積了不少的摺子,今晚只怕也看不完。你在這裡陪妙言,朕在外面批摺子。”
“……”
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太匆忙了,滿身新都撲在妙言的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寢殿外面還擺著桌案,放著摺子,但聽見他這麼說,總算還是放下心來,抬眼看著他的背影,一字一字的說道:“陛下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