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被攻破了!
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個天大的好訊息,不僅那個前來稟報的侍衛臉上和眼中都帶著喜色,就連這個時候屏息靜聽,都能聽到外面甲板上傳來的歡呼聲,連花竹他們似乎都鬆了口氣。
可裴元修的眉頭卻不易察覺的蹙了一下。
半晌,他才又重複了一句:“揚州城被攻破了?”
“是的。”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聞鳳析呢?”
那侍衛大概只是急著過來報告這個好訊息,卻沒想到裴元修並不如所有人想的那樣欣喜若狂,實際上在這樣的情形下還能保持冷靜和自持,也的確是非常不容易的了。那侍衛愣了一下,才說道:“這,岸上的訊息還沒傳回來。”
裴元修道:“所以,只是城破了而已,但聞鳳析他們還沒抓住?”
“……是。”
他抬起手來擺了擺手指:“按照原定計劃,佔領揚州,把住各個關口,不要放走一個人,尤其是聞鳳析!”
“……”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那侍衛領命,立刻轉身出去了。
他這個時候才轉頭看向我,平靜的說道:“快吃啊,你的粥怎麼還沒動?”
我毫不掩飾這一刻自己的慘白臉色,是無法掩飾,也是不需掩飾,雖然被他軟語哄勸,但終究覺得胸口憋悶,簡直連呼吸一下都覺得難受,我放下手中的碗筷,輕聲說道:“揚州——”
他平靜的說道:“你早就知道我們的決定,不是嗎?”
“……”
“別再說了,快吃東西。”
“……”
一頓味同嚼蠟的早飯吃過,其實外面天還沒亮,他又安慰了我幾句便離開了這個房間,還特地留話說讓我好好休息,這個時候我又哪裡還能有閒心閉得上眼?他離開不久,我就跟花竹說了一下,也往外走。
不一會兒就看到前方艙門外透進來的光亮,還有清晨江上的薄霧,好像淡淡的雲煙一般在門口氤氳著。
我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謝烽低沉的聲音:“顏小姐跟聞鳳析的確沒有說其他的。”
“哦?你都聽到了。”
“再下一直守在他們身邊,只聽見顏小姐問聞鳳析,是不是真的要承擔那個罵名。”
“罵名?”
“對,聞鳳析說,殺人的是我們,不是他,所以罵名不該他來揹負。就算真的要背,他也雖死不悔。”
“……”
我的腳步不由的一滯。
裴元修也沉默了很短的一刻,然後說道:“除了這些,他們就沒說其他的了?”
“是的。”
“……”
聽到他又一次沉默了下來,我吸了一口氣,往外走去。
正在這個時候,裴元修又問道:“揚州城內局勢如何了?”
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我從艙門內走了出來,立刻話都頓了一下,謝烽也聽到了我的腳步聲,回過頭來看向我:“顏小姐?”
裴元修走過來:“你怎麼出來了?”
我只看了他們一眼,又轉頭看向江北,江面上和江岸的一片狼藉,戰爭之後留下的慘景已經讓人不忍目睹,我只看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然後又睜開眼來看向他們:“城破了,你們要做什麼了?”
他伸手扶著我的肩膀:“輕盈,這些不該是你擔心的事。”
“……”
“外面冷,你還是回去休息。”
我站著一動不動,他的手微微用力推了我一下,但我還是僵持著站在他的面前,聲音虛軟得幾乎快要被風聲吞沒:“你們是不是打算下一步,就要屠城了?”
“……”
“不管男女老幼,不論有沒有反抗過你們,只要事生在這座揚州城裡的,都必須倒在你們的屠刀之下,是嗎?”
他的鼻息更重了一些,但還是非常有耐心的,甚至溫柔的說道:“這些事情你不要管。之前你跟聞鳳析見面,不是也已經接受了這一切了嗎?”
“我——”
就在我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帶著一點嬌弱氣息的聲音又在旁邊響起:“顏小姐,有的時候你也不要太為難元修了。”
轉頭一看,是韓若詩。
她仍舊和之前一樣,裹著厚厚的裘衣,蓬鬆的絨毛讓她一張精緻的小臉越發顯得消瘦白皙,在周圍一片戰爭的狼藉之下,她這樣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