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裴元修的臉色也變了,他慢慢的伸出有些僵的手指,從謝烽的手中拿過了那樣東西,小心的捻在指尖。
沒錯,的確是一塊明黃色的,彷彿是綢緞的東西……
這種顏色,可不是尋常人能用的!
他立刻抬頭看著謝烽道:“你是在什麼地方找到的這個東西?”
謝烽抬頭看了他身後的我一眼,大概也是有些提防我,很謹慎的說道:“是在那座已經倒塌的大堂裡,那個官員臨死前把官印砸碎了,所有的文案卷宗也都跟著一起燒掉了,我原本想看看能不能在中間找到一點沒燒盡的線索,結果就被我從灰燼當中撥出了這個。”
“還有嗎?”
“沒有了,大火把什麼都燒光了,這一塊大概是因為快要燒光的時候房梁塌下來,被壓在下面,才剩下了這一點。”
“……”
裴元修沒有說話,指尖更捏緊了那片小東西。
我站在他身後,目光也落在那個小東西上,因為透過光線的原因,甚至能看到上面還有些很細很細,很精緻的花紋,雖然只是小小的一片,都能看出其製作的精細來。
而那種花紋,這種質地,這樣的顏色,我們都不陌生。
那是皇家所用,更確切的說,應該是皇帝頒佈旨意的時候,才會用到。
在滄州城的官衙內,當然不會出現皇帝的龍袍,一些皇家的用器也絕對不會放在這裡,他們更沒有膽子焚燒,唯一可以猜測的就是——
聖旨!
皇帝的旨意。
滄州城被圍了那麼久,正常的訊息早就已經被隔絕,聖旨要傳進城顯然在這段時間也不是不可能的,當然,如果在非常時期也會有非常的手段,比如說飛鴿傳書,或者用箭矢傳信,這些都可以猜測得到。
問題就是——聖旨上寫著什麼?
一般來說,毀壞聖旨罪同欺君,任何官員在接到聖旨之後都是要好生供奉不能有絲毫損壞的,可現在,這一把火不僅燒燬了整座官衙,連皇帝的聖旨都燒了,可見這上面傳遞的訊息,也是屬於機密,不能讓人知道的。
現在,一切都被燒燬了,當然也就將這個秘密徹底的掩埋,但剩下的這小小一片錦緞,彷彿也留下了一些讓人不能忽視的問題。
我看到裴元修的眉心,幾道深深的褶皺慢慢的出現了。
這個時候,宋懷義上前來,他看了看周圍,然後說道:“公子,現在城內雖然已經被我們控制了,可畢竟還沒有完全的清理乾淨。而且……死了那麼多人,萬一出現什麼疫病,那對公子,還有顏小姐就不利了。”
裴元修立刻回頭看了我一眼。
宋懷義道:“不如還是先回去,有什麼事情,從長計議吧。”
他沒有立刻說話。
原本今天進入滄州城,大家心中都所有準備,比如還有一場惡鬥?比如這是一處空城計?比如城內還有更兇險的陰謀?
可現在,捏緊拳頭握著刀劍闖進的,卻是一個空蕩蕩的屋子,所有的奮力和勇氣都顯得毫無所用,一散而空了。
如果是平時,已經看到這樣的情形,他必定不會再在這裡花費時間,但這一次,一座滄州城,居然發生了、引出了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現在,他身邊的這個“奸細”可能已經無跡可尋,而一道燒燬的聖旨,也將前方已然不遠的京城內那個人的心思掩埋,這一切的發生,顯然是他北上之路遇到的,目前最大的坎。
沉默了一會兒,我看見他手指微微一曲,將那片錦緞捏緊,然後說道:“你立刻派人在城內四處搜尋,如果找不到守城的人,也要詢問城內還活著的人,一定要給我問出線索來!”
謝烽點頭道:“是。”
這件事他沒有交給崔泰和宋懷義去辦,態度也非常的明顯,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崔泰他們狠狠的瞪著宋懷義。
裴元修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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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他沒有再騎馬,而是上了我的這輛馬車。
不過,沒有說什麼。
我靠坐在車廂一邊的角落裡,看見他盤腿端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只是手指尖上還捻著那一片小小的錦緞,翻來覆去的看著。其實上面除了一點花紋,還有四周被燒焦的痕跡之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可看他的眼神,就像是要看穿這片小小的錦緞似得。
他在想什麼?
而我盯著他手裡的那片小東西,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我猜測,此刻我和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