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謝烽去揚州?
我一愣,越發疑惑的看著他:“你讓他去幹什麼?”
他說道:“我讓他去送信。”
“送信?”
“沒錯,我讓他去給揚州府的一個人送信——”他說著,看了我一眼:“當然,你跟那個人也不陌生,聞鳳析。”
“……”
“這一次要不是他,我早就把揚州拿下來了。”
“……”
“難得,還有一個那麼忠心的人,為他守著揚州。”
這個時候我已經顧不上他話中太多的線索,也顧不上他口氣那麼雲淡風輕——雖然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是基本的理解,況且以謝烽的實力,在任何時候去到任何地方,我想他都不難全身而退,但在這個時候,去到揚州送信,這件事還是讓我感到有一點匪夷所思。
什麼信,要讓他去送?
我看著他:“你送的信,是什麼?”
他淡淡的說道:“我讓聞鳳析在三天之內,獻城投降。”
獻城投降?
我愕然的看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要讓聞鳳析在三天之內獻城投降?
我當然知道,戰場上任何一句話都是自己實力的體現,他敢讓謝烽去傳信,表示謝烽有自由進出揚州城的實力,而他敢讓謝烽去傳這樣的信,表示他有讓聞鳳析拒絕之後會後悔的實力。
可是,獻城投降?
難道說,揚州現在真的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
可是按照之前輕寒的預測,聞鳳析至少能在揚州堅守半年,可現在才打了一個多月,而且就算是實力有懸殊,但也不至於到就要讓他獻城投降的地步。
我的眉頭一皺,突然就想了起來。
之前我就曾經有過顧慮的,輕寒預測聞鳳析能在揚州守半年,是在正常情況下。
但現在,已經跟當初他做出預測的時候,整個環境都不同了。
十一月初七,那些原本就跟他已經有了戰略聯盟的各地的豪強士紳都會在這一天同時起兵,加上京城方向已經被汝南、山西各地燃起的戰火包圍,很大程度上會失去對全國的控制,這樣一來他們的起兵,就會比任何時候造成的影響和破壞力都大。
難道說現在,除了揚州之外,其他各地都已經——
我感到身上一冷,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裴元修立刻就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似得,他抓著我的手不放,抬頭看著我的眼睛,柔聲道:“你怎麼了?”
“……”
我的目光有些倉惶,他輕輕的說道:“你的身子不好,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
“……”
“來,你躺下休息一會兒,別真的著涼了。”
“……”
“那樣的話,我會生氣的。”
我原本還想要說什麼,但一聽到他最後一句話,頓時所有的話都被硬生生的哽在了喉嚨口,他扶著我躺了下去,將被子拉上來給我蓋好,感覺到我眼中的不安,他把被子在我肩膀下面掖了掖,然後俯身看著我:“好好休息。”
我立刻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床邊看了我一會兒,然後才轉身走了出去。
聽到艙門關起來的聲音,我稍稍的鬆了口氣,但並沒有立刻睜開眼,而是在一片混沌當中,回想起他剛剛說的那些話。
三天之內,要讓聞鳳析獻城投降。
這句話,實在太狂了。
可我也知道,他是裴元修。
他絕對有這樣的資本,更有這樣的實力放下這句的狠話,尤其是他對揚州城勢在必得,如果還要在繼續打下去,那揚州很可能會遭遇一場毀滅性的打擊。
除非,能有人施以援手。
但是——
我迷迷糊糊的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雖然剛剛在外面是真的受了點風,幸好很快就回到房間裡來,這麼一暖倒也沒有太大的影響,只是覺得鼻尖一直有點發癢,到了中午,廚房的人又給我送來了飯菜,我主動的喝了一碗熱湯驅驅寒氣。
如果我真的病了,只怕殺的人就不是一兩個了。
不過,那個孩子就一直沒有再出現在我的眼前。
當然我也明白,裴元修已經讓我明白了那個孩子的處境,就不必讓他再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他大概也不希望我會因為那孩子身上過於熟悉的影子而想起別的人,甚至我想,昨夜他的身上帶著一點隱隱的怒意而來,大概也是因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