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我一怔,抬頭看著鏡子裡,他也終於抬起頭來,專注的望著鏡子裡我的眼睛。
兩個人的目光一對視,我的心裡就有些顫抖了起來,但臉上還是面無表情。
他附下身來,貼著我的耳朵,柔聲說道:“你的心裡,為什麼一直想著劉輕寒?”
我的脖子都僵硬了起來。
他溫柔的,卻一字一字無比堅定的說道:“他已經死了。”
我的肩膀在他的掌心下面微微的抽搐著,我咬著下唇,也無比堅定的說道:“沒有。”
“有。他死了。”
“他不會死。”
“沒有人能中了那種烈性的毒藥之後還可以活下來。”
“……”
“有的人,中了這種毒,因為承受不了那些痛苦,甚至不等毒發喪命,就會選擇自己了結自己的生命。”
他的話讓我一下子想起了輕寒中毒之後經歷的那些痛苦,失明,失聰,失聲,毒藥發作時的劇痛讓他根本無法自抑,只能靠發出淒厲的吼叫來發洩那種折磨的痛苦。
我放在膝蓋上的兩隻手慢慢的攥成了拳頭。
而裴元修還在平靜的說道:“輕盈,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我不會逼你去忘記他,但我要讓你明白一個事實——他已經死了,不管你怎麼想,他都不可能再活著,更不可能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我的呼吸又是一緊。
雖然阿藍信誓旦旦的告訴我,輕寒是被妙善門的門主帶走的,她說,妙善門的門主不會無的放矢的做一件多餘的事,既然他帶走了輕寒,就證明這件事一定有轉機,這幾乎是我溺水的日子裡唯一可以抓緊的稻草,每一天,我都在心底裡期盼著。
可是裴元修的話,又一次讓我手中的救命稻草化為烏有。
我到底該相信誰?
阿藍說妙善門的門主可以救他,但到底怎麼救?連阿藍和薛慕華聯手都沒有勝算的一件事,劉輕寒真的可以從鬼門關上走回來嗎?
他短短的幾句話,就幾乎擊潰了我心中最後的防線,眼看著我眼睛都掙紅了,整個人顫抖得像是風雨中的葉子,他的那雙手卻一直穩穩的按在我的肩膀上,滾燙的溫度不斷的透過單薄的衣衫傳來。
他說道:“你不要再想他了。”
他的口氣和他掌心的溫度一樣,只是在溫柔中,微微的有些發燙,這句話說完之後,他沒有再說什麼,可我卻分明感覺到,他有一些話沒有說完。
如果我再想,會如何?
我看著鏡中他溫柔如水的目光,許久都沒有再開口,只是用力的抓著自己的膝蓋。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人說話:“公子。”
是花竹的聲音。
裴元修慢慢的直起身來,頭也不回的道:“什麼事?”
“夫人和師傅,他們讓我來請公子,說是有要事相商。”
“……”
“請公子過去。”
“嗯。”
他很快答應了,但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又輕輕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柔聲道:“今天你一定很累了,我讓他們給你準備了一些粥菜,吃過之後早點休息吧。”
說完,才轉身走了出去。
我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剛剛沐浴後臉上的一點血色紅潤已經褪去,一張臉又變得蒼白了起來,眼神不僅空洞,還有些恐懼。
我知道,他刺到了我心裡最害怕的地方。
但……我卻是用這個最刺痛自己的地方,掩飾了衣袖被聞鳳析扯去的真相。
我慢慢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腕,聞鳳析當時的確是因為我提到劉輕寒而有些情緒失控,我知道他們兄弟情深,兩個人也是作為朝廷的新貴,在最艱難的情況下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所以我一哭,一提起劉輕寒,他是一定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的。
至於那片衣袖……
上天保佑,他沒有被憤怒和仇恨衝昏頭腦,既然上一次青雲秀坊的人幫我把訊息傳遞了出去,這一次,希望他也能再次讀懂我的意思。
我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姑婆的話,在走了這麼多年艱辛的路途之後,我也更加明白,這個世上許多事都是無解的,沒有兩全其美,也做不到面面俱到,選擇,就是人生最基本的痛苦。
可是,我還是想要試一試。
不管是天下的大局,還是揚州城的百姓……
就在這時,又有人敲門進來了,是廚房的人拎了食盒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