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我說話,聞鳳析的眉頭都擰了起來,
他立刻高高的舉起手中的長刀,刀鋒上滿滿的都是殷紅的血,被他猛地舉起,血珠四撒開來,甚至有幾滴隨風飄到了我的臉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把雪亮的刀。
他猛地一揮——“撤!”
話音一落,跟隨他殺進來的那些將士立刻往後退去,很快就退出了洞開的城門。但他卻沒有立刻走,而是一隻手勒著韁繩制住座下不斷跺著馬蹄的馬兒,目光一直專注在我身上。
我知道,他的心裡還有猶豫,他想要帶我走。
但這個時候,我很清楚,我不能走,也走不了。
謝烽雖然站在那裡不動,但他不是動不了,而是用自己的“不動”換我的不動,若我真的要跟聞鳳析一起走,他就會立刻出手!
我不能賭這一把。
這個時候,周圍的那些侍衛已經反應了過來,眼看著他的人全都退出了城門,只剩下聞鳳析一人一騎還在大門口徘徊不去,那些人都變得蠢蠢欲動了起來,畢竟今晚走了那些“暴民”的家眷,又逃走了那麼多的“暴民”,他們守城的和過來阻攔的都難辭其咎,抓住這個看似是將領的人,足以抵罪了。
眼看著那些人就要圍上去,於是我咬著牙,又一次沉聲道:“快走!”
這一次,聞鳳析又看了我一眼,終於倒過頭去,猛地用刀背一拍馬臀:“走!”
立刻,那匹馬像是一支離弦的箭一般嗖的一聲衝了出去,立刻就消失在了夜幕當中,遠遠的,似乎還能聽到馬蹄聲和剛剛衝出去的人的呼喊聲,但頃刻間,就已經很遠了。
剩下的那些侍衛回頭看著謝烽,有人走上前去:“謝先生,我們不追嗎?”
“謝先生,這——”
謝烽一直沒有說話,這個時候慢慢的看了我一眼,道:“我們只是來保護顏小姐的,既然顏小姐安然無恙,這些人走了就走了。”
這個命令,當然是裴元修給他下達的。
只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卻分明閃過了一道寒光,看向洞開的城門外那漆黑的夜色,好像也要化作一支箭,去狙擊剛剛撤離的人。
但很快,他就收回了自己那鋒芒畢露的眼神,就像是把劍收回到劍鞘裡一般,慢慢的走到我面前來:“讓顏小姐你受驚了。”
我咬著牙笑了一下:“有謝先生在,驚不到我。”
他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我說道:“裴元修為什麼會派你到這裡來?”
他看了我一眼,倒是坦然道:“公子之前的確一直在擔心顏小姐的安危,讓在下四處尋找,不過今晚,公子一看到那封信,就知道顏小姐一定已經想辦法收服了這些暴民,你沒有危險;相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是你授意的。”
“……”
“而顏小姐的目的,無非就是——出城。”
他看了洞開的城門一眼,道:“這些人的生死,不足為慮,公子也再三交代,只要顏小姐肯出面,安然無恙,一切都可以不計較。”
“……”
“現在,既然事畢,就請顏小姐隨我回去了吧。”
我一直沉著臉沒說話,對於一封信就讓裴元修看透了這一切的事,我不算太沮喪,這個人當然沒那麼好糊弄,這件事最終擺到檯面上來說,不過就是我用肚子裡的孩子轄制他,而他肯“受轄制”,讓小鐘他們離開,已經是今晚最大的幸事了。
只是——
我抬頭看著謝烽,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龐,卻照不亮他眼中的深黑,彷彿還透過層層的夜幕,看向聞鳳析他們消失的地方。
聞鳳析的出現,恐怕要讓他想很多了。
不過,他並不追問我,好像這件事跟我無關似得,當注意到我的視線時,他只淡淡的側過身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卻見我站在那裡不動,微微蹙了一下眉頭:“顏小姐?”
我抬頭看著他,問道:“你們,找到那些藥材了嗎?”
這一下,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點,道:“公子已經派人出去,應該是——”
“我希望你們已經知道了。”
“什麼意思?”
他詫異的看著我蒼白的臉,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似得,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顏小姐。”
我的腳下一軟,幾乎就要倒下,謝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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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烽將我送回到淮安府衙的時候,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