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沒有完全答應。”
沒有……完全答應?
什麼意思?
對上我疑惑的眼神,他說道:“我們兩個人的事,是我們之間的事,我並不想受任何人控制,我們兩個人的嫁娶,只看我們兩你情我願。”
他說得沒錯。
但我還是看著他的眼睛——沒有完全答應,是什麼意思?
就是,也答應了一部分?
他看著我,微微躊躇了一下,然後說道:“我答應了他,至少,在妙言接受之前,我們——”
“……”
我頓時就不說話了。
妙言……是了,妙言。
說起來,人的一生似乎真的很難有隨心所欲的時候,只要從小孩子變成了大人,就註定要揹負著許多的枷鎖和責任,就像我和他,明明兩個人擁有巨大的財富和強大的勢力,甚至可以攪動天下風雲,明明面對的也只是一件你情我願的事,哪怕對著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理直氣壯,但,對上妙言的時候,我們兩卻始終沒有辦法做到隨心所欲。
見我沉默了下來,他也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
“我只是覺得,我和你,我們都沒有辦法完全不管妙言。”
“……”
“我,我也會想辦法,讓她接受我們,接受我。”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
只是這樣一想,就覺得更頭大了。
就在剛剛,玉公公才告訴我,妙言還在跟我生氣,連常晴都不好勸她,看來這一次,雖然和平的進入了西安府兵不血刃,但面對妙言,才是我們面前擺著的一場大仗。
輕寒問道:“對了,這一次她,她怎麼樣呢?”
我遲疑了一下,也不想讓他在剛剛醒過來,身體還沒恢復的時候就面對那麼多問題,便掩飾的說道:“也沒什麼,她還是老樣子。我會想辦法先跟她聊一聊的。”
他點了點頭,又叮囑道:“你緩著點說。”
“我知道。”
他這才放下心似得,慢慢的撐著身子坐起來,我急忙扶著他:“你要做什麼?”
他說道:“我要趁著自己現在還有點力氣,先修書一封。”
我原本還想讓他休息一下,等有點精力之後再去寫信,但他卻堅持要起來,我只能抱住他的胳膊撐著他起身,勉強走到書桌前,急忙給他鋪紙研磨,他的手顫抖得厲害,幾次都快要撐不下去了,墨水也灑了好幾滴在信箋上,終於還是咬著牙,勉強的寫出了一封信來。
寫完最後一個字,他一下子忍不住就咳嗽了起來,整個人趴伏在桌上,咳得昏天黑地,我急忙扶著他:“你怎麼樣了?要不要叫大夫過來看看?”
他咳得脖子耳朵都紅了,只抬起手來搖了搖:“不用。”
“……”
“我,我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扶你上床吧。”
我扶著他勉強走回到床上,他一躺下去幾乎就起不來了,我撫著他的後背幫他順了半天氣,他才稍微舒服了一點。
我說道:“睡一會兒吧。”
他聽了,搖搖頭,似乎還要強撐著,但沉重的眼皮還是不斷的往下耷拉,我說道:“你還要做什麼啊?信都已經寫了,你才剛剛醒過來,哪能做那麼多事?身子熬不住的!你再睡一會兒吧。”
他虛弱的說道:“可我,我還想去見一見——”
“你又想見誰?”
“我想見見,見見太妃……”
“……”
趙太妃。
她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在我們的意料之外,昨天輕寒見到她的時候那麼激動,想來這個人,這件事,也一直掛在他心裡的。
我看著他還想極力的撐起身子來,可兩隻手臂發軟,都在不斷的打顫,這個樣子哪裡能去見太妃,只怕下床都站不穩,便嘆了口氣,抓著他的肩膀將他慢慢的按回到床上,說道:“你給我好好的躺著,睡一覺,等好起來再去見她不遲。”
“可——”
“再說了,現在她,她剛跟寧王相認,你去,怎麼好?”
聽見我這麼一說,他自己就安靜下來。
於是不再掙扎,乖乖的睡下去,我將薄被往上拉了拉,又問道:“還渴嗎?要不要喝點什麼?”
他搖搖頭。
“那你好好的睡一會兒,什麼事都等養足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