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上上,聽著馬蹄嘚嘚的聲音,感覺到馬車在行駛離開了神道,離開了皇陵,離開了那些平坦的大路開始走上崎嶇起伏的道路的時候,我都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怎麼,突然事情就發展到這一步了?
我們大家,就真的跟著裴元灝走了。
明明之前還是在皇陵祭祀,還在進獻祭酒,還在看著南宮離珠和藥老父女重逢,但是,當裴元灝從祭臺上走下來,一聲乾淨利落的“走”,大家就真的跟著他走了,好像,天生就要追隨他一般。
“哎……”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伸手捂著自己的額頭。
一旁的輕寒轉頭看著我:“怎麼了?頭疼嗎?”
“有點。”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讓藥老過來看看?”
“算了,”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們父女兩現在正在前面的馬車上,到底幾十年都沒有相見過,也要給他們一點時間。”
“倒,也是。”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有點想要責怪他,如果不是那個時候,他和裴寧遠就這麼跟著裴元灝一起走了,我也不會傻傻的跟在後面,事情也不會到現在這樣,讓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的地步。
不過,現在責怪他,又有什麼用?
雖然我知道他的心裡有多在意我,可是,我的事情和裴元灝的事情一起擺在他的面前,我還真的沒有信心可以“中選”。
本來,南宮離珠出現,我心裡還狂喜不已,他的毒總算能夠解了,可現在,全都跟著裴元灝上路,甚至比之前護送棺槨還不如,護送太妃的棺槨的時候,雖然不知道皇陵在何處,但至少我們都知道目的地是皇陵;現在——現在,誰知道裴元灝追蹤謝烽會追蹤到什麼地方?
撩開簾子往外看,血紅的夕陽在前方,將整個大地都染紅了。
我們,還在一直不斷的往西北走。
再這樣走下去,真的要出玉門關了。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將簾子放下來。
聽見我又嘆了口氣,輕寒更加的擔心了起來,他下意識的朝著我挪了一下,但看見靠坐在我身邊的妙言,又停了下來,伸手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揉一揉著兩邊,會好一點。”
妙言抬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便跪坐到我身後,說道:“娘,妙言給你揉揉吧。”
我有點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立刻微笑著:“好啊。”
她的小手在我的兩邊太陽穴上輕輕的揉著,還真的讓我的頭疼舒緩了好些,輕寒坐在一旁,看著我們兩這樣,也稍微放下一點心來,臉上露出了笑容。
之前,我是不想讓妙言跟著我們上路的,但她卻一定要堅持,還爬上了我和輕寒的馬車坐著不動,沒辦法也只能帶上她。這一路上我也一直擔心我們三個人相處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裡面,會不會讓這丫頭又生出不好的心思來,誰知卻是我小人之心了,她一直安安靜靜的,雖然沒有多跟輕寒說話,卻也沒有讓我們兩難堪。
現在,我的頭疼更是在她輕輕的揉捏下,都褪去了不少。
到底還是親女兒,和小棉襖一樣貼心。
輕寒看著她,臉上也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慢慢的轉頭過去,撩開另一邊的簾子看向外面。
太陽以我們看得見的速度,在很快的往下沉。
車廂內還有些燥熱,但從窗外吹進來的風已經迫不及待的透入了一股涼意,在這裡呆了這些天之後,我也早就知道這個地方的天氣是白天的時候熱得要命,晚上的時候冷得要死,大家穿得都是比較隆重的衣衫,看來還能抗的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外面的天色已經明顯的開始暗下來了,馬車仍舊在不停的朝前行駛著。
我看著輕寒愣愣的看著外面,像是在凝神想著什麼,便問道:“你在想什麼?”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安靜的想了許久,才說道:“謝烽這一次被抓,出逃,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想了想,說道:“可能,就是他這一次回中原的目的吧。”
他微微一震,回過頭來看著我。
我說道:“他的先祖就已經去了東察合部,那麼多年來都一直在外族生活,這一次從東察合部回到中原,我不信只是為了幫人爭霸奪天下那麼簡單。”
輕寒苦笑了一聲:“這已經是一個很大的理由了。”
“如果是以前,我也就信了。”
“那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