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走去,才剛走到人群外圍,就聽見那個胡老爹大聲說道:“你別攔我,我今天非打死這個小兔崽子不可!”
緊接著,就聽見胡大娘帶哭的聲音響起:“不行啊,老頭子,你家三代單傳,就這一個兒子,你要是打死了他,可怎麼對得起你家的列祖列宗啊!”
“對不起列祖列宗?”我聽見胡老爹氣喘吁吁,好像連氣都要喘不過來了,沉聲道:“這個畜生才是對不起列祖列宗的,他居然敢偷我們恩人的東西去賣!”
說完,他又怒吼了一聲:“我打死你這個畜生!”
吵吵嚷嚷間,又聽見一個人尖聲叫道:“我可沒有偷啊!”
“你還敢撒謊?!我打死你!”
我和輕寒站在人群外,聽了這麼一會兒,大概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便小心翼翼地撥開前面的人群,慢慢的走過去,果然就看見打鐵鋪門口一團糟,胡老爹手裡拿著一根粗壯的木棍,正在追打著他那個精瘦的兒子,他兒子抱頭鼠竄,偏偏周圍都圍滿的人指指點點的叫罵他,他實在也逃不出去,身上接連被那木棍打中好幾下。而胡大娘則用力的抱著胡老爹的腰,哭得淚流滿面,想要阻攔他。
我和輕寒正好撥開前面兩個人走過去,胡老爹的兒子慌不擇路,眼看著這邊有人讓開便一頭撞上來,胡老爹眼看他要逃了,怒不可遏地將手中的木棍直接丟了過來,正正打在輕寒的胳膊上。
“哎呦!”
輕寒被打的晃了一下,我急忙伸手護著他:“怎麼了?打到你哪兒了?”
他揉了揉臂膀:“沒事兒,就打了一下。”
我們兩說話間,胡老爹的兒子彎著腰,從人群中竄了出去。
胡老爹又不解氣,還要追上來捉他的兒子,但他兒子瘦小得像一隻老鼠一樣,在人群裡竄來竄去,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胡老爹狠狠的一跺腳,也只能放棄。
他轉過頭來,對著輕寒道:“這位相公,老漢沒傷著你吧!”
輕寒捂著胳膊笑了笑:“不礙事的,老人家。”
胡老爹又抬起頭來,就看見了站在她身後的我,立刻說道:“哎,你——”
我看著輕寒的確沒有受傷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笑了一下:“胡老爹,我又來了。”
胡老爹的臉上猶帶怒色,看著遠方已經跑的沒影兒的兒子,這才嘆了口氣:“讓兩位笑話了。”
我笑著擺了擺手。
這個時候,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漸漸的散開,我走過去,扶起癱倒在地,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的胡大娘,柔聲說道:“大娘,您別哭了,當心傷了身子。”
胡大娘哭哭啼啼的從地上爬起來,她大概原本身上就有病,剛剛又驚又嚇,這個時候已經有些站不穩了,我便一直扶著她的胳膊;而另一邊,胡老爹也對輕寒說道:“公子,剛剛那一下打著你了,上去,老漢找點藥酒給你擦擦。”
於是我們幾個人便進了打鐵鋪,跟著他們老兩口上二樓。
外面圍觀的人群都散了,喧囂的聲音也漸漸平息,留下這二層小樓上一片異樣的安靜。我昨天就來過,這一次,便熟門熟路地扶著胡大娘走回到床上躺下,而胡老爹則帶著輕寒去了另外一邊,拿出傷藥來給他擦。
我回頭看了一眼,昨天那個掛著鎧甲的木架,現在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那套緋紅的衣裳。
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聲。
那套精細的鎧甲,真的被他兒子偷出去賣了?
另一邊,輕寒挽起袖子露出上臂,果然還是被打得淤青了一塊,幸好不是傷的很嚴重,胡老爹是做打鐵生意的,也是熟門熟路,將藥酒倒在手心裡搓熱了,給他用力的在淤青的傷處上搓揉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好了,等消腫了就沒事了。”
剛剛胡老爹給輕寒擦藥酒的時候,他大概也疼的厲害,一直咬牙忍著,這個時候才鬆了口氣,將袖子放下來,笑道:“多謝了。”
胡老爹道:“公子這話說的,若不是老漢,你也不會被傷著了!”
輕寒笑了笑,低頭理著自己的袖子,狀若無意地說道:“對了,老爹為什麼打那個人啊?他是你兒子嗎?”
胡老爹沒有回答,而是又抬頭看了看我:“兩位今天來是——”
不等我說話,輕寒便笑著說道:“我們今天是出來逛逛,無意中走到這裡來,看見這兒這麼熱鬧,就過來看一眼,沒想到——”
聽他的話,我也明白過來,他並不打算表明自己要來看那套鎧甲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