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來對著我行禮:“無量壽佛,顏大小姐,貧道稽首了。”
“道長,打擾了。”
“不敢不敢,西川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顏家的,大小姐來到這裡,令叢雲觀蓬蓽生輝,又怎麼會是打擾呢?”
叢雲觀,原來這個道觀的名字叫叢雲觀。
不過道觀最外面的大門上卻沒有掛什麼牌匾,讓我還以為這只是一個無名小觀呢。
我想了想,厚著臉皮笑道:“不介意我進去坐坐吧?”
那住持倒是一愣,大概沒想到我會真的這麼說,但看著我一臉真誠的笑意,終究還是說道:“當然,大小姐請。”
說完便側過身去,將我讓進了那個房間。
一走進去,外面所有的水汽和涼意都一掃而空,屋子裡不僅溫暖,簡直有些熱,一個巨大的丹爐立在房子的中央,兩邊的房舍和中間這個房間也是相通的,每個房間三面靠牆的地方都聳立著高大的櫃子,每個櫃子上數十個小抽屜,抽屜外面標註著每個抽屜裡放置的東西,出了一些很少的草藥之外,其他的都是硝石,硃砂等煉丹所需的物品。
原來,這個小道觀裡的道士真的都是一些擅長煉丹的方術之士。
這裡面也沒有可以坐的椅子,那住持有些躊躇的道:“大小姐恐怕要委屈一下。”
我微笑著坐到了蒲團上,笑道:“這算什麼委屈。”
他又倒了一杯清水送到我的手上,道:“貧道這裡也沒有什麼好茶,平日裡我們都只是喝水的。”
我說道:“我不在意,道長不用介懷。”
見我這樣,他總算鬆了口氣,便低誦了一聲,然後盤腿坐到了旁邊的蒲團上,圍著這個香爐,倒有一點奇怪的感覺,我看了看那裡面隱隱的火氣,說道:“道長煉的這是什麼丹藥?”
那住持只笑著說道:“大小姐一定想問,是不是什麼長生不老丹,其實並沒有這樣的丹藥,若有,小道們早吃了昇仙了,還留在著紅塵濁世裡受苦做什麼呢。”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難得遇到一個不故弄玄虛的道士,說話這麼幽默,我對他生了一點好感,就著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白水,然後說道:“可是,這個地方都是些荒山,道長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起道觀修行呢?難道,只是為了方便煉丹嗎?”
聽到我這個問題,他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我。
我在那一瞬間的沉默中,捕捉到了一點異樣的氣氛,轉頭看向他,那人的年紀看起來也不小了,鬚髮花白,臉上滿是皺紋,每一條皺紋裡似乎都深藏著一些歲月留下的無聲的話語。
我說道:“難道,道長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這,也沒有。”
他雖然這麼說,但臉上真的露出了一點遲疑的神情,抬頭看了我好一會兒,才說道:“若是顏大小姐,我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顏大小姐為什麼會跟,跟皇帝一起來呢?”
“……”
我頓了一下,才有些回過神來,讓他擔憂的,是裴元灝的出現,而且,是我和裴元灝的一起出現。
這是讓他顧忌的地方。
我想了想,說道:“所以,道長真的有難言之隱?”
他皺著眉頭看著我,預設了。
我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而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因為門沒有關上,我一轉頭就看見外面跑來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是昨天晚上迎我們進來的那個小道童,他一走到門口,看見我在這個煉丹房裡,就愣了一下:“哎?”
這位住持立刻走出去:“童兒,不是讓你們都待在屋子裡不準出來的嗎?你又跑出來做什麼?”
我聽到這句話,看了那住持一眼,他自己倒是渾然不覺,那個小道童急忙說道:“不是的,師傅,是外面又來人了。”
“什麼?”
住持的眉頭都皺了起來,顯然他們跟鐵家村的人一樣,這陣子發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以至於一來了陌生人,他們就下意識的感覺到是麻煩了。
他問道:“是什麼人?”
“她自稱是什麼結餘?還帶著一個小公主。”
我一聽,立刻站起身來,葉雲霜帶著靈公主來了。
她之前就一直擔心裴元灝,看來,也就是昨晚裴元灝走了沒多久,她就帶著靈公主跟進來了。住持回頭看了我一眼,我說道:“那是皇帝的妃子,我出去看看吧。”
住持也只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