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離一些東西,越來越近了。
藏書閣裡的那張圖紙……
圖紙上所畫的那個巨大的,如同怪獸一般的機括……
被殺的道士……
還有這些毫不知情,卻仍然被高皇帝追殺的導師們……
這一件一件的事情,就像是一波一波的浪潮在我的腦海裡湧動著,在這樣萬籟俱寂的夜晚,我突然模模糊糊的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母親雖然身為顏家的大夫人,家中奴僕無數,可她有的時候還是會親自下廚給我和父親做吃的,並且手藝相當不錯,我會做的那些糕點甜食,大多數都是從她那裡學來的。
而看她做事情,也很有趣。
她會在頭年秋天就去摘下最好的桂花,在天晴的時候曬乾,然後製成桂花糖漿;每年頭茬的新米送來,她會選出潔白的粳米洗乾淨,曬乾磨成米漿,放在布袋裡吊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得到幹米粉後,她先用小火溫熱糖漿,然後揉捏米團,上屜鍋蒸熟的同時,把玫瑰花瓣在石舂裡搗成汁水,跟糖粉和好;這個時候水剛開花,米糕熟了,把玫瑰色的糖水點在米糕上,再將溫熱的桂花糖漿細細的刷一層在米糕上。
每一次我吃到的,都是顏色最鮮豔,汁水最甜膩的糖糕。
現在回想起來,她做事情很專注,有的時候看似在同時做好幾件事,顯得雜亂無章,但到最後我卻很驚奇的發現,原來她在不同的時間做不同的事,是為了最後能做成一件事。
這些線索,讓我有了當初的感覺。
所以我的心裡,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想——這些看起來雜亂無章的事情,歸根結底,應該是一件事,或者說,一個真相。
不知不覺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大亮。
我梳洗了一番,走到門口,陽光正好照在臉上,暖融融的感覺讓我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接連幾天的陰雨讓每個人的心裡都感到一種不舒服的陰暗,太陽一出來,連同心裡一些晦暗的情緒都被驅散了似得,素素拿了早飯回來,看見我站在門口一臉明媚的表情,笑著說道:“大小姐心情好像不錯?”
“好像是的。”
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母親留給我的謎團到現在都還沒有解開,但我有一種感覺,我離真相,真的已經很近,很近了。
只是,如果真的要走進那個真相,我希望是和輕寒一起。
可他現在,到底在哪裡,在做什麼呢?
劉漓把我的話帶給了他,他會回來找我嗎?
這樣一想,心情不免又有些沉重了起來,素素小心的看著我蹙起的眉頭,說道:“大小姐,有什麼事都先過來吃了早飯再說吧,吃飽肚子要緊。”
我回頭看著她擺在桌上的簡單的飯菜,笑了笑,然後走過去坐下,吃了兩口才想起來,今天跟那位住持說好了要去看我孃的長生牌位,最好就是現在過去,所以我又接連的扒了幾口飯,素素一看我這樣子:“大小姐小心別噎著。”
“我沒事。”
我匆匆的吃完了一碗飯便擦嘴起身往外走。
不一會兒,就到了那位住持的居所外面。
這一路上仍舊沒有看到一個人,顯然那住持還是很小心的,不讓別的道士出門免得撞上裴元灝露了馬腳,這兩天我也習慣了這裡的安靜,不過今天卻有些不同,還沒走進去,就聽見裡面傳來了一陣訓斥的聲音,走到門口一看,是那個小道童站在他面前,正低著頭噘著嘴捱罵。
“成日價就知道玩玩玩,正事不做,連一點東西都看不住。”
“師傅,我知道錯了。”
“現在知道錯了,東西丟之前怎麼不知道錯?”
“師傅,那些人來的時候,大家都躲著保命,誰還顧得上觀裡的東西啊。再說了,也就是些地霜、石留黃,山裡開礦的人有的是,若沒了,再找就是了嘛。”
“你——”
那道長被氣得臉都黃了,花白的鬍鬚不斷的顫抖,抬手就要打,可一抬手,又實在打不下去,一口氣上不來差一點厥過去,倒是把那小道童給嚇壞了,急忙扶著他坐到蒲團上,不斷的給他抹胸抹背順氣,說道:“師傅,師傅你消消氣。”
揉搡了好半晌,那住持才緩過一口氣來,恨恨道:“你就恨不得氣死我,你就舒心了!”
“師傅,徒兒不敢。”
那道童說著,急忙跑到他面前去跪下了。
我站在門口,就有些尷尬了,原本只是想要來找那道長帶路,去拜一下我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