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兩個人都安靜了一下。
商議大事的時候可以心無旁騖,但話音一落,就有一種難言的寂靜出現在兩個人的中間,我們也都很明白,這就意味著,我們兩個人又要分開了。
雖然早已經不是青春年少,也沒有那種熾熱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熱烈情感,我和他也許會有衝動,但都是屬於成年人剋制和壓抑下的迸發,感情到了這一步,孩子也這麼大了,再說什麼你儂我儂的,難免讓人笑話。
可是,有的時候,心裡隱秘的情感,也不是人家笑話,就不會有的。
才剛剛分開了那麼久,甚至心裡已經經歷過那種百轉千回的,可能失去對方的折磨,突然又要分開,難免也有些難受。
我看著他,他的眼中也分明的流露出了一些不捨和難過來。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那,我要早一點走。”
“嗯。”
“我先過去看看情況,會隨時等你的小心。”
“嗯。”
“如果你這邊有什麼變故,也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嗯。”
“……”
他說一句,我應一句,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他的眼睛,說到最後,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就這麼看著我,我突然覺得這個原本還算空曠的房間裡壓抑得厲害,忍不住起身想要走到外面去透透氣。
不過,就在我剛一起身,他也起身走過來,站在了我的面前。
看了我一會兒,又走近了一步,幾乎要碰到我的臉了,低下頭來看著我。
之前已經領教過一次,他突然這樣的靠近,我的腦海裡直覺的回憶起了前幾天他給予的熱烈,下意識的,人就戰慄了一下,卻沒有避開他火熱的視線,反而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
朝中的重臣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雷霆雨露,莫非天恩,想來,這句話在兩個人之間,也是可以的。
只要是他給的,什麼都好,什麼都可以。
這些年來,他給的快樂和痛苦都不少,我不是也都甘之如飴嗎。
又有什麼是不能承受的呢?
似乎看出了我心裡所想的,他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沉重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抬起手來輕撫著我的下巴,那種想要觸碰,又生怕會驚嚇到我的感覺,從他的手指微微用力的不斷傳來。我看了他一會兒,也沒有說話,就感覺他的手指微微用力的捏著我的下巴不讓我再亂動,然後俯下身來,輕輕的在我的額頭上烙下一吻。
嘴唇滾燙,卻柔軟得難以想象,我有一種被他吸住了,幾乎要跟著他挪動的錯覺,直到他抬起頭來,一陣涼風吹上那滾燙的眉心,我才又顫抖了一下,抬眼望著他。
就看見他勾著嘴角,輕笑了一聲,說道:“要做君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大概做小人,要容易得多吧。”
我的臉刷的一聲紅了。
他看著我,也笑了笑,又輕嘆了口氣,然後轉身便往外走去。
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將他拖回來,他自然不會像我一樣被他們拖著到處走,但腳步還是停了下來,慢慢的回頭看著我,看見我的臉已經紅到了脖頸,嘴唇翕動著,輕聲道:“我又不是君子。”
他微微睜大眼睛看著我。
我的臉頰一陣一陣的發燙,但還是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我只是一個難養的女子和小人罷了。”
“……”
他沒有說話,但呼吸明顯沉重了起來,微微的喘了兩下,然後轉身走到了我面前:“輕盈,可是我——”
我說道:“我,我並不是要留你,你不要誤會,”說到這裡,我的臉已經紅得無以復加,簡直都要燃起火來,目光終於忽閃著避開了他的幾乎比我更熾熱的目光,喃喃道:“我只是要告訴你,你想要做什麼,我想要做什麼,都只是看我們自己願意,不必看人的臉色,現在不用,今後更不要!”
“……”
他聽著我的話,眼中湧起了一陣漫漫不禁的喜悅,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手來,又捏了一下我的下巴尖,用壓抑到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當然。”
我的下巴被他捏得有點痛,但我一點都不覺得難受,反倒像是被他點燃了一團火焰,從肌膚相貼的地方一直燒到了心裡。
可是,他還是走了。
畢竟,面對江陵集結的重兵,面對裴元修的野心,任何的兒女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