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他站起身來,慢慢的走到門口,撩開了帳子。
一點淡淡的光,在我的眼前出現。
他說道:“天亮了。”
我木然的抬起頭來,眼前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外面應該是有光照進來,可看不太清楚,只能感覺到整個帳子裡的晦暗都被驅散了許多。
我呆呆的望著前方。
模糊見,看見裴元灝彷彿回過頭來看著我,也許是看著我,因為他保持著那個姿勢很長時間,然後又走了回來,蹲在我面前,說道:“長夜終將過去,有一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
“你說你不會死,那你需要清醒的面對接下來的每一件事。”
我將有些發疼的眼珠慢慢的移向他:“你說的每一件事,是不是包括了,讓妙言和親?”
他的呼吸又一次沉重了起來。
“我在來這裡之前,你一直對我說,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你是指的輕寒,還是指的妙言。”
“……”
“又或者,你是指的,我這一生註定要失去他們,失去我所有的親人。”
“……”
他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才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輕盈,妙言也是我的女兒。”
“……”
“朕當然也希望她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度過一生。但是,所謂的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度過這一生,其先決條件,是這個天下是平定的。”
“……”
“沒有一個平定的天下,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主宰自己的命運。這一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
“現在,朕有一個機會可以平定天下,但這個機會,需要以和親為手段去創造,那你說,朕為何不能讓她——,更何況,她的心意你再明白不過,如果不留在草原,她必然要回去,你願意告訴她,劉輕寒的事嗎?”
“……”
“她和央初,年紀相仿,興趣相投,就算現在無男女情愛可言,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就算朕真的要為女兒擇婿,央初也會是一個最好的人選。”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說著,乾澀的眼睛傳來的痛楚讓我忍不住皺眉,頓了一下之後,我才說道:“可是,為她擇婿,和讓她和親,這是一件事嗎?”
“……”
“為她好,和她願意,又是一件事嗎?”
“……”
“裴元灝,有很多人為你的大業鋪路了,我,楊雲暉,黃天霸,太后,傅八岱,甚至是——輕寒!現在,還要再增加一個妙言嗎?”
“……”
“為什麼呢?”
“……”
“為什麼一定要是她呢?”
聽著那些名字一個一個的從我的嘴裡說出來,他的氣息也一刻比一刻更沉重,但到最後,他反倒平靜了下來,說道:“這就像你在大壩裡問你的母親一樣,你記得她是怎麼回答你的嗎?”
“……”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
“這件事需要有人去做,而你能做得比別人更好,所以是你。”
“……”
“這件事,總有人要去做,而只有朕的女兒,只有妙言公主才能讓鐵騎王與朕聯為一線。只有我們聯合,才能肅清北方的勢力;只有肅清了北方的勢力,朕才能安心的南下,收復中原!”
“……”
“你要問朕,這就是朕的答案。”
“……”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呆呆的望向他。
而他看著我,過了很久,慢慢的說道:“還有劉輕寒。”
“……”
“其實,他也可以選擇多留在你身邊一些時間,就算這段時間裡,你什麼都不知道,每一刻對於他來說都是煎熬,但我想,他還是願意的。”
“……”
“可是,他放棄了。”
“……”
“因為他要回去鎮守三江口,讓他的水軍奪取江陵。”
“……”
“你說得對,他在為朕的大業鋪路,可是這個大業不僅是屬於朕的,也是他,也是每一個鋪路的人想要見到的明天。”
“……”
“輕盈,也許說出來你未必相信,朕——也不捨他。”
“……”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朕不能放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