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輕盈,你把朕,難住了。”
聽到他這句話,我不知怎麼的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幽暗的,寂靜的,如同古墓一般的石室裡,好像又聽見母親平靜而枯槁的聲音慢慢的說著那些話。
她說,她被父親難住了。
她說這一生,再難的時候也過了,再難的事也過了,卻偏偏被這樣一個人難住了,難了她一生,終未能解。
想到這裡,我的喉嚨也有些哽咽了起來。
沉默了許久,我沙啞著嗓子輕聲說道:“陛下何必自苦呢?”
他淡淡說道:“人生五味,朕還以為全都嚐遍了,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滋味。”
“……”
“不過,朕甘之如飴。”
我苦笑著,輕輕的搖了搖頭。
“陛下到底是被我難住了,還是被你自己難住了,我不知道,但這道難題,你終究還是要解的。”
他沉了一口氣:“當然。”
“那我——”
“不過朕過來是要跟你說,我們該走了。”
我一聽,頓時精神一凜:“要走了?”
“不錯。”
“是勝京那邊?難道你們已經準備——”
“不用多問,去了,你就知道了。”
“……哦。”
我點點頭,他這才後退了一步,我站起身來,又用手指輕輕的擦了一下眼角,剛剛流的眼淚還沒有乾涸,就在這時,感覺到另一隻手伸過來,輕輕的抹了一下我溼潤的臉頰。
“幸好這一次,你不是為朕哭的。”
我的手指一僵,輕輕的放了下來。
他感覺到我不想說話的心情,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正好這個時候外面有人正在尋他,他走出去跟侍從交代了幾句,然後便有人進來服侍我穿好厚厚的衣裳,真的要準備拔營離開了。
我想,需要運走的東西,他應該趁著兩天晚上的時候已經運走了,所以這一次我們算的上是輕裝簡行,我能聽到四周已經只剩下幾隊騎兵在保護我們,其木格也終於被“放”了出來,騎馬自然也是他帶著我。
上了馬背坐在我身後的時候,他還跟我說:“這幾天可把我憋壞了。”
我笑了笑:“委屈你了。”
“顏小姐這兩天過得還好嗎?”
“你看我也知道沒事的。”
“那我就放心了。”
我笑了笑,他小心翼翼的扶著我坐正,又左右看了看,然後說道:“顏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呢?”
“我剛剛問了皇帝,可他不告訴我。”
“……”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的“哦”了一聲,便沒有再問。等到將營地交給駐守在這裡的將士之後,整個大部隊便開始往前行進。
這些天,我可以說在草原上來來回回走了已經不知道多少趟了,可憐我的女兒雖然被鐵騎王盛讚為天生在馬背上的人,我卻不是,才剛剛休息了兩三天的腰背,馬一跑起來,立刻就像是要被顛得散架了一般。
雖然難受,但是大部隊開始前進,就不是一個人開口就能叫停的,我也只能咬牙忍著。
幸好,其木格的騎術還算不錯,也非常的護著我。
前兩天都還好,天氣不算糟糕,走到第三天,開始下小雪了,這樣的雪若是在平時的草原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因為我們在馬背上飛馳趕路的關係,細小的雪沫吹打到臉上,還是不斷的帶來細碎的痛楚。
裴元灝讓人給我送來了一塊厚厚的布巾,將我整張臉都圍了起來,因為不必看前方,所以眼睛也幾乎遮住了,只剩一個鼻子在外面喘氣。
我們這一次走得不似之前去見鐵面王跟他談的時候那麼急切,但我估算著腳程和路程,也差不多快要到了。
其木格坐在我身後,這個時候突然低聲說道:“我們快要到勝京了。”
我輕輕的“嗯”了一聲。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這一次,是真的要攻打勝京了,對嗎?”
其實這個時候,我才有一點意識到,他畢竟還是勝京的人。
想到這裡,我也沉默了下來。
其木格說道:“看起來,是真的了。”
“其木格,你是怎麼想的呢?”
“……”
“你還有親人在勝京嗎?”
“沒有了,我只一個人的。”
“哦。”我想了想,說道:“若這一次,不是皇帝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