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這樣沒有煩惱,才能沒有變化吧。
藥老道:“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吧,反正她,她什麼也聽不懂,多有個人跟她說說話,也是好的。”
我知道殷皇后留在顏家,不管裴元豐在或不在成都,都沒有人會虧待她,但生活上的富足和心靈上的空缺是兩回事,她這樣大的年紀,兒女都不在身邊,也的確是很可憐的。
於是,我便也走進屋子裡。
房間裡倒是很簡單幹淨,除了必要的桌椅板凳和一張床,別的沒有什麼,也是因為她用不著,我才看到桌上還倒了兩杯熱茶,見我進來了,藥老也給我倒了一杯。
我慢慢的坐下,坐在了他們兩的對面,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握著茶杯喝了一口,但這時,殷皇后黑漆漆的眼睛盯著我看了許久,突然像是認出我似得,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兒子呢?!”
我愣了一下,茶水也從杯子裡潑了出來。
藥老急忙轉頭看著她:“你怎麼了?”
殷皇后卻根本什麼都不理,直勾勾的盯著我,抓著我的手不放:“兒子呢?我的兒子呢?”
我這才想起來,她是在說輕寒。
在她痴傻了之後,就只認輕寒這一個兒子了。
只是,他都走了那麼久,期間也幾乎沒有回來看過她,她居然還記得。
我忙說道:“他,他出去辦事了,過幾天就回來,回來就來看你。”
聽我這麼一說,殷皇后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滿足的笑容,輕輕的點了點頭:“哦,好,好。”然後放開了我的手。
看著她這個樣子,藥老反倒有些想哭似得,眼睛都紅了,他吸了吸鼻子,才問道:“劉輕寒去哪裡了?為什麼我來顏家,他們說他沒有跟你一起來?”
跟他說話自然和跟殷皇后說話不同,我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他,他去查一些事。”
“什麼事?”
“他父兄的仇蹤。”
“什麼?!”
藥老皺起了眉頭,像是有點不敢相信,而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來——當年在揚州做那些事,固然是莫鐵衣他們下手,但藥老,一直都是長明宗在揚州的一個執事者!
我之前怎麼把這件事忘了?
想到這裡,我的呼吸都侷促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他,道:“藥老,你還記得——記得劉世舟嗎?”
他原本也握著一杯茶,這個時候雙手猛地一顫,茶水也從裡面潑了出來。
嘩啦一聲,聲音明明不大,卻驚得我的心都跳了一下。
而藥老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不對了。
他盯著我:“你說誰?”
“劉世舟。”
“……”
“他曾經在揚州做官,做到了府尹,是個清廉的好官,可是——被刺殺了。”
“……”
“他的兒子劉毅,後來也到了揚州做官,在紅葉寺被刺殺。”
“……”
“你還記得嗎?”
我每說一個字,藥老的臉色就更蒼白一分,那隻潑出了大半茶水的杯子還被他僅僅的握在手裡,用力的捏著。
他沉默了很久,說道:“這兩個人是,是劉輕寒的——”
“是他的父親,和兄長。”
這一刻,我感覺到藥老整個人都抽搐了一下。
他抬頭望著我,眼神都變得有些破碎了起來,說道:“他,他不是個漁夫嗎?他不是跟你——,後來又到了西川,跟著傅八岱進京的,他怎麼會變成劉世舟的兒子?”
他果然知道劉世舟!
我的呼吸也變得侷促了起來,自己似乎已經在接近這個答案,心跳都加快了許多,我說道:“他是劉世舟的三子,當年劉世舟家中窮困潦倒,養不起那麼多的孩子,就把這個兒子送給了揚州城外一對漁民夫婦,也留下了相認的信物。當初我流落揚州的時候被他所救,見到了他的信物,才知道了他的身份。”
“……”
“他是劉世舟的兒子,劉毅的弟弟。”
藥老抬眼望著我,臉色蒼白得嚇人:“他自己,也知道了?”
“是,前些日子在西山書院,他見到了他的姐姐,如今是皇帝身邊的嬪妃,兩個人憑信物相認,輕寒才知道,自己的父兄,早已慘死。”
當我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我自己也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藥老低頭望著手中的杯子,只剩下杯底一點茶水,勉強映著他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