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是嬋娟在那裡,時時的窺探著我們這個地方,我的心中就不由的一陣火氣,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厭惡的神情。
裴元灝被我突如其來的厭惡神情給弄得一愣,下意識的回過頭,順著我的目光看去。
“你在看什麼?”
不過,小樓上的人似乎又走開了。
他什麼都沒有看到,便又回過頭來看著我,微微蹙眉似在詢問,而我也不想說太多,畢竟嬋娟的事情沒有必要再提,便淡淡的說道:“沒什麼。”
他被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打算何時啟程?”
我這才回到剛剛的思路上,想了想,然後說道:“我要等輕寒也做好準備。不過他說,打算先把這個年過完。”
說到這裡,我遲疑了一下。
在他面前這樣說,豈不是邀請他在這裡過年。
裴元灝自己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看著我,淡淡的笑了笑:“朕是不是打擾了你們?”
“……”
我沉默了一下,看著他已經儘量平和的態度,嘆了口氣,道:“就怕陛下嫌棄,山野鄉村,並沒有什麼熱鬧的。”
他卻似乎有些感慨,轉頭看向這個寧靜的庭院,說道:“朕這一生,熱鬧得太多了。”
“……”
“也許,難得有這樣的寧靜了。”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不過西川歷來都是這樣的安靜,這裡的人也都習慣了,希望不要有什麼人和事來破壞了這樣的寧靜。”
裴元灝輕笑了一聲,說道:“是啊,朕這一次到西川來,難得的是見到了這裡的人能活得如此安靜,如此閒適,倒是令朕都羨慕了。”
我苦笑道:“安靜還有,但閒適,怕是難再有了。”
“哦?”
“這些年來,西川的風調雨順,多賴三江大壩,如今三江大壩一毀,就接連下了一個多月的雨,這還只是在冬天,若到了春夏之際,只怕農民的一年,都要荒廢了。”
他沉吟了一番,然後說道:“若將來時機成熟,朕可以和西川一起,重修三江大壩。”
我抬頭看向他。
他說道:“西川是一個好地方,這裡的人和風景,其實朕都很喜歡。”
“……”
“這樣的好地方如果沒落,的確會讓人惋惜。”
“……”
“朕,還是希望這裡能一如既往,成為一個天府之地。”
我看了他一會兒,道:“陛下將來要重修三江大壩?”
“若將來一切順利,朕有這個打算。”
“三江大壩,可不好修。”
“……”
“裡面太多複雜的工程了。”
“……”
他聽見我的口氣有些微妙,抬頭看了我一會兒,臉上浮起了一點笑容來,說道:“朕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
“你,可以放心。”
我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堅定,平靜的看著我,說道:“你可以放心。”
“……”
其實,自從來到璧山,慢慢的從悲傷中抽身出來之後,我的心裡就不止一次的考慮過這件事,過去的,不說既往不咎,實際上我也沒有辦法再就查究,連母親都在其中扮演了一個角色,我又如何還能去深究?我能想的,只有將來。
如果將來,真的能在西川,再修築起那樣一個浩大的工程,真正對西川有利的工程……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希望陛下不要忘記今天說過的話。”
等到傍晚,輕寒辦完了事情回來,我跟他坐在桌邊,一邊吃晚飯一邊說了白天裴元灝說的那些話,他想了想,說道:“那是好事。”
我說道:“不過,他的意思,要留在這裡過年。”
輕寒笑了笑:“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也沒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他若願意留下來,其實讓他見識見識西川的風土人情也不錯。”
“……”
“畢竟將來,西川終究是要和中原融為一體的。”
“……”
“他只有瞭解了這裡,才能真正的把這個地方的百姓當成自己的子民;在這裡生活過,才能真正瞭解這裡的人的喜怒哀樂,將老百姓當成是活生生的人,而不在是奏疏裡那些陌生遙遠的樣子。”
“……”
“他和西川之間,若再有隔閡,對他不利,對西川,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