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帝王來說,的確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提前走了。
可是,劉輕寒調兵的書信早已經送了出去,就算他的兵不能在這個時候到這裡,但皇帝往陝西走,兩邊碰上也是遲早的事。
更何況,他接下來還要進入西川。
如果說之前,還是一些捕風捉影,那現在他來讓我照顧好妙言,就已經把他對輕寒的懷疑擺到檯面上了。
我也明白,他為什麼要說,他是來找我商量妙言的事了。
他是在用妙言來提醒我。
我低著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淡淡的笑著,抬起頭來看著他:“既然陛下懷疑他——又為什麼還要來跟我說這些?”
他看著我,突然說道:“你記得朕曾經跟你說過嗎,朕這一生,其實最相信的人就是你。”
“……”
“朕把妙言交給你,也不止是因為,你是妙言的母親。”
“……”
我的心情微微的一沉。
這是當初在宮中,我跟他坦白了一切之後,他對我說過的話。
我跟他兩個人,從小都是在最複雜的環境裡成長起來的,一個小小的行差踏錯,也許就會讓我們後悔終生,能走到這一步,都還好好的活著,也是因為每一次選擇,都謹慎無比。
更何況,選擇一個相信的人。
我跟他,彼此猜忌了小半輩子,而他對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我也並沒有反駁,因為那種心情,我也多少能明白。
我沉默了許久,低下頭去慢慢的說道:“多謝陛下的信任。”
“……”
“陛下的話,我都記著,妙言的事,我也是責無旁貸。”
“……”
“可有一件事,我還是要告訴皇帝陛下——”我抬起頭來看著他,道:“皇帝陛下應該懷疑任何人,但,我相信他。”
他的目光微微一閃:“是嗎?”
“是。”
“就跟當初,你在拒馬的時候一樣?”
他這句話,帶著一點諷刺,也在我的心裡紮了一下。
當初在拒馬,我並沒有相信劉輕寒,也沒有選擇站在他的身邊。
我沉聲道:“這件事,我比陛下記得更清楚,所以現在,我選擇相信他。”
他淡淡的一笑,眼神中透出了更多的譏誚之意,說道:“看來,咱們兩的年紀的確都不小了,人老了就是這樣,過去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可眼前才發生不久的事,就都忘光了。”
我的臉色頓時一僵。
這一次,這根刺扎得更深了一些。
我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劉輕寒撒下的那個彌天大謊,不止騙了我一個人。
作為皇帝,九五之尊的他,知道一個原以為像只螞蟻一樣被自己拿捏在手裡的人,竟然騙了他那麼久,硬生生的從他的帝王刀下撿回了一條命,還讓他對他委以重任,這種恥辱,對一個帝王而言,是難以想象的。
我沉默了許久,才慢慢說道:“那件事,我當然記得。”
“……”
“我會比任何人都記得更清楚。”
“……”
“但現在,我還是相信他。”
裴元灝沒有說話,只是輕撫著那塊玉石的手慢慢的握了起來,像是捏成了一個拳頭,又像是緊緊的攥著那塊玉石,他輕笑了一聲,說道:“顏輕盈,這一次,朕倒真的希望你是對的。”
“……”
“不過——”
我的眉心一蹙,轉頭看著他,而他已經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坐在桌邊,直到裴元灝的背影也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中,我都一直沒有再動過。
剛剛,輕寒似乎想要追上來跟我說什麼,現在裴元灝走了,但我也沒有想過要再去找他,讓他把剛剛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說出來,因為我知道,他不會再說了。
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他說出來,因為,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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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應該說是凌晨的時候,我們上路了。
之前我還以為他們說的“明天”是指第二天白天,到了傍晚的時候才知道,我們是不可能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侯府的,所以我們啟程,是在子時三刻。
黑夜的掩映下,只有幾隻火把照亮了我們前面的路。
我被人領著走出去的時候,帝后已經上了他們的馬車,妙言在第二輛馬車上,我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