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畢竟也當過老百姓,知曉百姓的心態,大部分的富人出於自保,的確是會在探知到有戰事發生的可能時就轉移自己的財產,甚至舉家搬遷,但尋常老百姓,家業微薄,離開了故土就等於大樹被切斷了根莖,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願意離開自己生長了幾十年的故里的。之前揚州,甚至許多城市裡的情況也都說明了這一點;更何況,臨汾遭遇三路夾擊的事情,軍報也是昨天才到皇帝手上,怎麼今天一下子就盡人皆知了?
若說是因為張子羽從城外調兵讓人有所察覺,但他是半夜才開始調兵的,今天雖然關閉了城門,但作為山西省一個軍事重鎮,臨汾遇到一些意外的情況關閉城門也不是鮮見,這些老百姓應該早就習以為常了才是,卻對這一次的事情那麼敏感。
好像,真的有些地方不對勁。
我這麼想著,常晴的神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她對我說道:“輕盈,你陪本宮過去看看。”
“……”
我有些意外的看著她。
依我對常晴的瞭解,她並不擅長解決外面的事,也幾乎不過問外面的事,畢竟她的身份是皇后,管理皇帝的後宮而不幹政,這是基本。
卻沒想到,這一次,她竟然主動的要去“看看”。
對上我有些詫異的眼神,她也立刻明白過來,便輕輕說道:“皇上昨晚徹夜未眠,一直在跟張大人,還有其他幾位大人商議大事,今天早上才睡下去,聽說頭一直在疼。他之前在京城昏迷那一陣子就傷了龍體,一勞累起來,就頭痛不止。本宮實在不忍心——”
原來之前吃早飯的時候,杏兒回來,就是跟她說這個的。
我柔聲說道:“皇后娘娘如此賢德,是皇帝陛下的福氣,更是天下萬民之福。”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天下萬民的福祉,本宮是賺不來的,但能為皇上分憂一點,也許,天下萬民的福祉就能多一些。本宮,又何樂而不為呢。”
“是。”
我點點頭,便陪著她往外走,她雖然不太習慣在這樣的環境下行動,但有我陪著,身後還跟著扣兒和杏兒,也並沒有退怯,不一會兒就到了張子羽辦事的地方。
張子羽正將幾道調兵令往下頒發,幾個副將都一一上前接令,一看見我們來了,他們都急忙過來行禮,張子羽也連忙從桌子後面走過來,畢恭畢敬的行禮道:“下官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常晴道:“平身吧。”
“謝皇后娘娘,”張子羽站起身來,仍舊低著頭道:“不知皇后娘娘因何到此?是否有什麼要吩咐的?”
常晴左右看了一眼,說道:“張大人不必驚慌,本宮到此只是問你幾句話,不會耽誤你處理正事吧。”
“當然不會。”
他說著,對著幾個副將揮了揮手,他們便都告罪退下了。
常晴便坐到一邊的椅子裡,立刻有僕從奉來熱茶。
她端著茶杯,先喝了一口,然後說道:“剛剛本宮在後園內,看見有一位參軍大人,調集了這官署內的許多侍衛外出,好像是有什麼大事要處理。但是皇上那邊似乎還沒有接到奏報,本宮知道,皇上偶感不適,你們都不願意去驚擾聖駕,但有些事,本宮還是想要問問清楚。”
張子羽一聽,就知道她的目的,自然也不能隱瞞,一一說明了。
“臨汾城會遭遇襲擊的事,下官雖然並沒有讓人完全的控制訊息,但畢竟軍報也是昨天才到,按說訊息不可能傳得那麼快,而且調兵一事,也是昨晚秘密進行的。可是今天一大早,大概卯時初刻,城門口就聚集了一些老百姓。”
“一開始他們也並沒有要求開城門出去,但是後來人越聚集越多,就有人開始要求開啟城門了。”
“現在,雖然還沒有什麼衝突,可是下官也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但並沒有讓軍營裡的人過來,而是從府衙內調集人手過去,免得將事情鬧大。”
看來,張子羽行事也非常的有度,沒有派出軍隊,而是讓府衙內的侍衛過去,的確是不會激化當前的事態,但問題就是,為什麼事情會在一夜之間發展得那麼快。
常晴聽著,眉頭就慢慢的皺了起來。
她想了一會兒,然後問道:“現在那邊有多少人了?”
“至少也有幾百人了。”
“有沒有鬧出什麼事來?”
“暫時還沒有。”
說是暫時,也就是說,他也並不保證,接下來事情會發展到何種地步。
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