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灝拿起桌上那兩張紙看了一眼,然後冷笑道:“一時鬼迷心竅,你就能編出這樣的反歌,還讓人到處傳唱,跟城外的叛軍勾結,你若再用心一些……陽伯,那朕的皇位豈不是都要讓你坐了?”
鄧將軍突然抬起頭來:“皇上,這——這首反歌,並不是罪臣所做的。”
這個時候我也怒了,忍不住插嘴道:“你還敢狡辯?!”
鄧將軍已經有些走投無路了,這個時候眼睛都急紅了,指著我道:“你不要血口噴人!皇上,這真的不是我做的,罪臣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樣的東西來犯上作亂啊!”
“……”
“皇上!皇上明鑑!”
“……”
“罪臣的確是一時鬼迷心竅,想要用這個東西來,來,來讓皇上——皇上,劉輕寒有反心是真的——我,我承認,那些流言是我散佈的,那些紙也是我讓我的人去弄出來的,可是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讓皇上更厭惡劉輕寒,更看清他的行徑,但是,犯上作亂這種事情,罪臣是萬萬不敢的。”
“……”
“請皇上明鑑!”
裴元灝的眉頭微微一蹙。
我在旁邊聽著,眉頭也慢慢的皺了起來。
他看了看手裡的那兩張紙,又看向鄧將軍已經磕破了皮的額頭,然後說道:“你說,這個東西不是你所做?”
“皇上,罪臣這一路都一直在保護皇上,歌是從京城那邊傳過來的,罪臣怎麼可能參與?”
“那這個東西,你要怎麼解釋?”
“罪臣……罪臣只是希望皇上能,能……能再度重用罪臣。”
“……”
“可是,罪臣只是想要為皇上立功,只是想要驅逐向劉輕寒那樣的亂臣賊子,罪臣從來沒有想過要對皇上有任何僭越之舉。”
“……”
“皇上,罪臣之心,天地可鑑!”
“……”
他剛剛才承認自己做了那些事,但現在又說天地可鑑這樣的話,若是別的時候,不要說裴元灝,連我都要噁心壞的,可現在,我卻慢慢的皺起了眉頭,而裴元灝看著他,也是一臉凝重的表情。
按照他所說,他並不是那些流言的始作俑者,只不過是借用了那些流言,推波助瀾,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而他的目的,就是要對付劉輕寒。
這樣一說,倒也能解釋得通,畢竟當初劉輕寒當著所有人的面那樣羞辱了他,他自然是懷恨在心的,而且這個人,畢竟也在官場混了那麼多年,多少能明白一點皇帝的心態——當皇帝面前擺著兩個對立的人,而皇帝對其中一個人極度不信任的時候,他自然而然的就會在心態上偏向另一個人,事實上,這一次火燒敵營糧草的首功,裴元灝的確就留給了鄧將軍。
難道說,鄧將軍真的只是想要利用這些流言,來達到對付輕寒的目的嗎?
眼看著我和裴元灝的臉上都露出了猶豫的神情,鄧將軍似乎也豁出去了,跪在裴元灝面前連連磕頭,說道:“皇上,皇上明鑑,罪臣的確有些私心,劉輕寒那日當著眾人的面那樣羞辱罪臣,罪臣心有不甘,所以罪臣就想要利用這些流言來讓皇上更厭惡他,只有除掉了他,罪臣才能血洗當日之恥!我這麼做,的確是——是矇騙了皇上,罪該萬死!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犯上作亂,而且那些反歌已經說得清清楚楚,劉輕寒是有篡逆之心的,殺了他,也是為皇上好啊!”
“……”
“皇上,罪臣的話,句句屬實,皇上請一定要相信罪臣的話!”
他說著,趴在地上連連磕頭,就聽見砰砰砰的聲音傳來,不知為何震得我的心都在跳。
難道,他真的只是在中間做了一點手腳,好讓裴元灝和輕寒的關係更加惡劣,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從之前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我也能感覺到裴元灝心態上的變化,皇帝本就多疑,更何況是現在這樣風雨飄搖的景況,鄧將軍做的這些事的確讓裴元灝對劉輕寒的猜忌達到了頂峰,甚至於,我毫不懷疑,如果輕寒在這個時候回到臨汾,他們兩個很有可能會真的對峙起來,如果鄧將軍再從中推波助瀾,那麼裴元灝就真的有可能下令讓他們殺掉劉輕寒,以除後患。
這種事,也就是借刀殺人,在官場上其實並不鮮見,裴元灝顯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剛剛鄧將軍承認這件事的時候,他雖然震怒,但沒有太驚訝。
帝王刀,很多時候,都會被一些官員所借。
我這樣想著的時候,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