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沉甸甸的,帶著扣兒回到驛站裡,讓大夫給我們拿了一點藥來,我給她擦在掌心然後包紮,她原本就受寵若驚,根本就不肯讓我包紮,只說那樣的話做事就不方便了。
我便收拾好了東西,等到她起身出去的時候,我柔聲道:“扣兒,剛剛的事情,還是不要跟皇上說。”
她愣了一下,立刻道:“奴婢明白。”
我笑了笑:“多謝了。”
她的臉上一紅,無聲的退了出去。
我知道,她是去向常晴覆命了,只是不知道常晴得到了今晚發生的這些事的情況之後,又會怎麼跟裴元灝說,但其實,情況都已經這麼糟糕了,雙方劍拔弩張,就差明刀明槍的對峙了,少說一兩句,也不會起到什麼作用。
我捧著茶水已經冰冷了的杯子,安靜的坐在桌邊,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一切——
所有發生過的事,所有那些人說過的話,就像是一片混亂的風景和雜亂的風聲,在我的腦子裡攪亂成了一團,我完全理不清頭緒,最終,這些亂糟糟的線條慢慢的在我眼前匯聚,形成了一個人的輪廓。
他消瘦的臉龐,深深凹陷的,倦怠的眼睛,還有那半張冰冷的面具。
輕寒,真的是你嗎?
真的是你把那件事傳出去的?讓所有人都開始猜測你的身份,在你聲勢日益壯大,老百姓也愈加擁戴你的時候,趁勢壓倒已經處於頹勢的裴元灝,這樣一來,你就會慢慢靠近那個讓世人高高仰望的位置?
這也許在所有人的眼力,都是一個順理成章的因果,可是……這個因果在你身上,成立嗎?
這個晚上,雖然沒有發生什麼事,但我能聽到外面始終風聲不停。
恍惚間,有一種風聲鶴唳的錯覺。
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我才知道,下面的人晚上換了好幾班,而那一邊,一個晚上似乎也一直都沒有太平靜,雙方都在地方著對方,但也沒有一邊敢輕易的先做什麼。
妙言早早的起床就到了我的房間,像是來確認我是不是還在似得,我知道她的心裡在擔心著什麼,也沒有多說,將她拉過來做到桌前便幫她梳頭。
妙言背對著我,輕聲說道:“娘,你會一直在這一邊的,對吧?”
我的手停了一下,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柔聲說道:“娘會在娘該在的地方。”
她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娘就應該跟我在一起的。”
“……”
我沒有說話,只輕輕的嘆了口氣,將她的頭髮梳好,然後兩個人坐下,安安靜靜的吃完了一頓飯,很快下面就傳來了催促的聲音,我們又該上路了。
即使曹澈帶著人來了,但這個地方對裴元灝來說仍舊沒有絕對的安全,聽說昨晚曹澈,還有其他的幾個將領在他的房間裡一直待到很晚,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但從今天一大早起來大家的表現來看,肯定還是要把一些事情留到進入潼關,到了西安府之後再解決。
於是,我們便下樓走了出去。
天氣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臨汾那場大戰預示著一段時間的雨過天晴,這幾天雖然道路難行,但是天氣卻一直很好,豔陽高照,我一眼就看著外面的車隊周圍彩旗飄飄,一些佈防和之前有了不同,顯然是曹澈的人馬分派了過來,保護在皇帝的身邊。
可是,我往後看的時候,卻發現輕寒他們的隊伍並沒有像之前一樣緊跟在後面,而是遠遠的排列著。
這麼明顯的變化,肉眼也能看得出來了。
而更明顯的是,那些老百姓,原本都是跟著我們的車隊行走的,前後各自分佈了不少,可是現在看來,很大一部分都跟在了輕寒的隊伍裡,看起來就像是簇擁著他的人馬一樣。
一看到這個情形,周圍的人眉頭都擰了起來,妙言一看,立刻沉著臉,不做聲的上了馬車。
我稍微停留了一下,想要看到輕寒,他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但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到有什麼動靜,不知道他是還沒有過來,還是已經在馬車上了,等到前面的人都已經上了馬車,妙言也不耐煩的趴在窗戶上催促我的時候,我無奈的也只能上了馬車。
車隊很快便向前駛去。
原本按照之前的估算,我們從離開臨汾到到達潼關,正常來說還有兩天的時間,但因為裴元灝那樣日夜兼程的趕路,今天晚上就可以到達潼關,再加上眼下他們已經不必顧著後面的人了,速度比之前就更快了一些。
過了中午沒多久,就聽到風聲中隱隱的夾雜了一些虎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