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樣兒,老卡是你狼頭兒養在西北狼窩的狼崽子?跳QBB11?等著,想跳都跳不成,光抹肩上的豆豆。我楊三牛隻有一粒豆,你狼頭兒是上校,你豆多,你經抹……”
楊磊是中國二隊隊員。這位新疆漢族巴郎在集訓隊裡獨佔了兩個“最”:個頭最矮,牛皮最高。論個頭一米八,集訓隊裡最矮的;論牛皮一萬八,呵氣衝到九天外。拿隊友們的說法,瞧俺家三牛能的,沒的一吹就有,死的一吹就活。這就有了“楊三牛”的牛號。
這是飛往芬蘭首都赫爾辛基的AY052航班。穿梭忙碌著的北歐空嬸空嫂很漂亮,輪廓分明的漂亮,體態豐腴的漂亮,慈眉善目的漂亮,尤其是恬靜的一笑,活像一朵溫馨的康乃馨。楊磊心裡癢癢地暖和,牛皮勁拱到了嗓門眼,猛地一拍前排同仁的肩,嘣出了落地開花的話:“小樣兒,有種,跳飛機!”
捱了一拍的是於新偉,中國一隊隊員,也是新疆漢族巴郎,一玩手槍左掂右晃,喜歡舞文弄墨,由槍到才都有左右之嫌,被戲稱為“雙槍王”。他嘿地一笑,腦袋沒扭一扭便說:“楊三牛啊,火車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這牛不好吹啊,我們跟著活受罪是小事,準備事蹟材料也不破煩,就怕走南闖北沒完沒了搞演講,中國地盤太大了,我就是四槍王也忙活不過來。”
“我跳?”楊磊曲起指關節篤了一下於新偉的後腦勺,瞪著又大又亮的眼睛分辯道,“一號首長在電話那頭拍著桌子說,牛吹破了,給老子跳飛機,你一個人跳。”
坐在舷窗旁的王海洲探過小半個身子,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他這個當事人都沒聽一號首長說這話,再說要真跳QBB11,好歹留張肉餅子讓家人瞻仰兩天,他媽的楊三牛不過癮,乾脆跳飛機,叫他一個人跳。他兩唇一咧,嘿嘿了兩聲:“楊三牛,你不牛了,你神了。”
楊磊縮了縮脖子,下唇扭了兩下,扮了個鬼臉,刻意眯著大眼睛,這雙眼睛任何時候都不減活靈活現的神氣,咧著嘴跟著嘿嘿:“老大,我這人善良,沒說跳月球。”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著,呵呵,我算客氣的,該詛咒你跳火星。要擱平時,他這個一毛一最多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有你不多沒你不少。現在不一樣,兩毛三要靠一毛一拿好成績,接下去兩個星期他們的身價拽得很哪,一路飈升的黃金價。咳,抓緊時間爺一把,比完賽又成孫子了。他嘿嘿了兩聲,乾脆點火發射,“得,老大,跳黑洞吧。”
王海洲氣得鼓腮瞪眼,他媽的狼崽子,連肉碴子都不給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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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洲喜歡喊隊員狼崽子,隊員們把集訓隊改叫成了西北狼窩,當面有事沒事勾肩搭背稱呼老大,背地翻臉不認人呲牙咧嘴咒罵他狼頭兒。不訓練的時候,狼頭兒和藹可親,是個再好不過的兄長,一上訓練場,嗬,整你沒商量,比軍界公認的戰爭惡魔阿里爾·沙龍還要殘忍。
50年代初,沙龍是以色列北部軍區情報官,參與組建了第101部隊,擔任了第一任指揮官。沙龍以非人性的地獄磨練法,從體能、徒手自衛術、武器操作、克服障礙到目標識別和巡邏技術,對隊員進行系統的強化訓練,僅1㎞長的谷地裡設定了低牆、雷場、橋樑、陷阱、洞穴、沼澤、鐵絲網、死屍等障礙,戰場上可能遇到的險情一律仿造逼真,讓隊員在智慧、意志、反應、心理、求生等方面達到超越極限的鍛鍊。
用隊員的評價,與沙龍相比,王海洲有過而無不及。八個月集訓,沙龍玩過的把戲他一一效仿,還增加了超生理極限的專案,一天三個5㎞武裝越野,兩週一次150㎞武裝穿插,大腿根磨爛了,一人一盒爽身粉一包衛生巾,繼續行軍穿插。就這樣,用殘忍打發光陰,一回回把小夥們折騰得精疲力竭,一次次置隊員們於死地而後生。
被逼到是可忍孰不可忍時,狼崽子群情激憤,以雪山拉練路滑為藉口坐在白雪皚皚的山崖罷訓,以此方式“公車上書”,一人喊一句:“減輕訓練強度,每週休息一天,出去旅遊一次,到駐地對面的小飯館搓上一頓,公勤人員幫助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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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國際航班上(3)
王海洲拍案而起:“他媽的,全給我拽上山去。”他怕誰撒野,他就喜歡野性十足的。想舒服?成,做馬桶裡的蒼蠅,就怕跑到東歐連糞便都蹭不上,不是當了俘虜,就是餵了狗熊。他不樂意帶一批飯桶跑到東歐丟人現眼,讓十倍於隊員的假設敵前堵後截,今天把狼崽子逼進賀蘭山腹地聽大山裡的西北狼嗥叫,讓他們枕著白骨睡上一夜,明天把狼崽子逼到豬圈糞池雞窩,叫他們明白當了偵察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