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表示,他從來沒有見過賈玖情感真正外露過。以前他沉溺於自己的世界裡面,從來沒有發現這個好朋友的心思,可是現在,尤其是林家那個丫頭出現之後,他越來越能夠感覺到賈玖跟這個世界有著一層看不清道不明的隔閡。
這層隔閡,讓眼前這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卻又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對於賈玖執拗地要弄什麼鹽肥一樣,在長樂公主看來,賈玖會決心不顧一切代價地弄這個鹽肥,並不是因為他錢多沒地方花,而是想給自己找些事情做,讓自己不那麼空虛,或者說,是從另外一層意義上證明,自己曾經在這片大地上存在過。
長樂公主是這麼感覺的。
聽見賈玖又不痛不癢地回了他這麼幾句,長樂公主忍不住鼓起了腮幫子。
雖然依靠長樂公主自己,幾天之後,長樂公主也是能夠回覆理智的。可是這幾天的時間,未必不會被其他人佔了先機。現在早早地清醒過來,也可以從容佈置。
長樂公主當然不怕賈元春的算計,他要提防的是,當今的皇后,還有其他的妃子。
尤其是當今皇后。當今皇后在潛邸的時候就是側妃,可惜的是,進了宮之後,不過是四妃之一,被自己那位一進宮就是貴妃的母親壓了一頭。元皇后死了之後,皇后甚至差一點沒有爭過自己的母親——如果不是自己的母親難產而亡的話。
自己的母親一直是當今皇后的對手,即便十多年過去了,即便當今皇后本人不會在意某些東西,卻也當不得有人在背後興風作浪。
長樂公主覺得,即便他對皇后有信心,也不妨礙他未雨綢繆。
就在長樂公主準備張口的當兒,外面來了一個內侍,行禮之後,立刻高聲道:“稟公主殿下,長河堤毀,下游千里,盡成澤國。”
長樂公主立刻直起了身子。挑了挑眉,轉頭看了賈玖一眼,道:“看起來,我們要大出血了。”
賈玖答道:“不是公主殿下要出血,而是我要出血了。”
北面的那些莊子,雖然說領頭的是賈玖,可最後。那些莊子的名頭。不是掛在三位公主名下,就是放在道門的名下,即便是賈玖。也只能得些出產,還有紅利什麼的,真正的所有權可從來就不歸賈玖,更不歸賈家。
當然。道門會做人,暗地裡有沒有送賈赦地契什麼的。賈玖就不知道了。
只是,這些莊子既然涉及了道門,又跟宮裡的那些宮人內侍們的養老問題掛鉤,不要說皇帝沒有這個念頭。就是皇帝有這個念頭,那些宮人們也會想辦法讓皇帝打消這個念頭。
所以,皇帝輕易不會動這些莊子。恰巧,他知道賈玖打算不計成本地弄鹽肥。而在皇帝看來,鹽肥這種東西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看到有這麼一大筆錢,即將丟進水裡,皇帝如何不心動?
即便皇帝自己不動,也會有人替他動。
長樂公主顯然也想到了這個,輕輕地在賈玖耳朵邊兒上道:“那麼,你打算怎麼做?”
賈玖遲疑了一下,道:“即便是賑濟災民,也是講究方法的。若是一出事兒,就知道減免賦稅、發放口糧,那隻會養出一群懶漢和刁民。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了解詳情。”
長樂公主道:“可要人把邸報送來?”
賈玖道:“不止是邸報。我會讓道門的人幫忙調查。”
實在不行,他就親自跑一趟。
橫豎以他如今的武功,化光而去、化光而歸宛如喝水一般簡單,根本就不算什麼事兒。
聽見賈玖這麼說,長樂公主方不言語了。
螃蟹宴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開始了。
主位上自然是長樂公主,賈母跟賈玖一左一右坐在他的兩側。長樂公主身邊的宮人內侍們,卻是隻有一半站著伺候,另外一半則在另外一處坐著,等吃好了,上來換班。
東面的一席坐著李家太太、薛姨媽和李紋李綺薛寶釵薛寶琴等客人家的女眷,西面的一席則坐著賈倩賈清和邢岫煙、史湘雲、探春、惜春。
王夫人藉口一個人忙不過來,帶著兒媳婦李紈在地下伺候著。
無論是賈母還是王夫人,都沒有讓賈寶玉出現在這後花園裡。畢竟,賈寶玉已經是十三歲的大男孩,又跟身邊的丫頭們有了首尾。若是他衝撞了長樂公主,只怕抬出賈家的老祖宗們都沒有用。
所以,哪怕背地裡十分希望賈寶玉能夠尚公主,可王夫人還是讓人把賈寶玉送到了賈政那邊去了。
只可惜,王夫人的這些心思,史湘雲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