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玖笑道:“就是因為我熟悉二嬸的性子,我才選擇了這樣的手段。二嬸從來就是一個膽大妄為、連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都分辨不清楚的。不然,當初他也不會犯了忌諱,也不會替那些奴才背了黑鍋以致於被禁足佛堂。我原以為,這些年,二嬸在佛堂裡面已經反省了,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卻只看見他被銀錢二字矇蔽了眼睛,上躥下跳地問老太太要銀錢、問薛家要銀錢、問我們家要銀錢,甚至林妹妹今日第一天上門,他一張口,又是林家的家業。這樣的他,如何冷靜得下來聽我說話?如果不讓他安靜下來,只怕日後會犯下更多更大的錯誤,也會連累了宮裡的大姐姐。老太太也是知道這個的,方才默許了我對二嬸的疾言厲色。這都是為了宮裡的大姐姐。”
史湘雲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來的時候,只想到王夫人被掃了面子了,賈寶玉的臉上不好看,卻沒有想到更深的一層。
只不過,賈玖太會說話了幾句話,便讓他開不了口。
再者,賈玖說得也極有道理。
史湘雲可不會道歉,他道:“可是二姐姐,這省親別墅的事兒,你就不能通融一下麼?”
賈玖搖搖頭,道:“這是大事兒,又牽扯到大宗的銀錢,哪裡是我們這些女孩子可以插手的?父親既然開了口,這事兒就沒有轉寰的餘地了。”
史湘雲還想再說,卻看見探春對他微微搖了搖頭,不覺有些奇怪。
“三姐姐,大姐姐是你的親姐姐,他的事兒,你怎麼不上心,反而搖頭呢?”
探春沒想到史湘雲會直接點破,只得硬著頭皮,道:“雲妹妹,三十萬兩已經很多了。”即便王夫人是探春的嫡母,賈元春也做了皇妃,探出還是不敢得罪了賈玖。至於三十萬兩,到底能夠做些什麼,探春自己也不知道。
他是閨閣小姐,根本就不曾出過二門,也不曾自己親自跟貨郎商販接觸過,更不可能接觸到類似田地、房屋買賣之類的交易。他如何知道三十萬兩銀子的真正價值?
史湘雲也不知道金錢的實際價值。其實,長年住在賈家的史湘雲,對史家每個月給他的那點子銀錢可是非常不滿的,特別是打去年開始,史家兩位侯爺外放了,賈母把史湘雲留在身邊之後,他跟著賈家的女孩兒一樣領月錢,一個月二兩銀子的月銀外加二兩銀子的脂粉錢,這是探春的份例,比他之前多出了近兩倍來。可是這四兩銀子比起已經是記名秀女的賈玖賈倩賈清三個來說,根本就不能看。
按照賈家的規矩,能夠參加選秀的姑娘小姐的份例跟少奶奶們走。一個月是十兩銀子的月銀外加十兩銀子的脂粉錢。可跟賈玖賈倩賈清三個這樣,已經過了一次大選,並且是記名秀女的姑娘小姐,已經不能算他們賈家的女孩了,只能說是半個皇家人,即便沒有進宮也沒有明旨,即便三年後還要參加一次大選。那也是貴人。賈家也不過是替皇家養著他們罷了。所以。這三位的份例還要往上提一提,跟太太們齊平,只比老太太低一等。
也就是說。賈玖賈倩賈清三個,如今每一個月領著十六兩銀子的月銀不說,還有十六兩的脂粉錢。足足是史湘雲和探春的八倍!
史湘雲也只看到了他每個月的四兩銀子,看到了賈玖賈倩賈清三人每個月是三十二兩銀子。卻不知道四兩銀子能夠做些什麼,也不知道三十二兩銀子能夠做些什麼。就連他身邊的翠縷也知道。哪怕領著三十二兩銀子一個月的份例,賈玖也要攢上九千多個月,將近七百八十年。
可是史湘雲還看到,無論是賈玖還是賈倩賈清。他們是有年例的。按照寧國府那邊的規矩,只有成了家的少爺少奶奶們才會有年例,像賈寶玉這個賈母的心尖子。因為他還沒有成家,所以每年過年的時候。他也只能得些小鹿、兔子之類的活物。
可是賈赦這邊卻不同。
史湘雲有讓人偷偷地打聽過,早在五六年前,賈玖開始往外面送葡萄酒之後,這座榮國侯府每年都會釀造很多葡萄酒葡萄汁(其實是失敗了的葡萄酒)。因為榮國侯府的葡萄酒沒有西洋葡萄酒的澀味,所以在京師很受歡迎。如今,只要是有條件的人家,幾乎每家的夫人太太少奶奶們都會在臨睡前用一杯葡萄酒養顏,而那些風味獨特的葡萄汁則成了閨中女孩們的招待手帕交或者是犒賞自己的飲品。
因為這一宗進項,賈赦每年要給下面的三個女孩一筆不菲的年例。
史湘雲不知道這個數目具體是多少,可是看賈母的屋子的那些丫頭們都那麼激動,史湘雲就在心裡揣度著,這個數目至少是數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