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眼皮底下消失了。在慌亂的撤離中,僅僅一眨眼工夫,蔣冬至和他女友就突然不見了蹤影。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們去了哪裡。 一想到是自己下令第三組兩名成員不許搶先下手,一定要等到蔣冬至走到必勝客快餐廳門口附近的報攤前由第一組動手捉拿,王輝就懊惱不已:整整耽誤了兩分半鐘,參與伏擊行動的全體成員在雨幕中眼睜睜看著蔣冬至在雨傘下擁抱女友,接吻親熱,竟沒有作任何反應,結果警察一趕到,連面對面的捉拿時機都不得不放棄掉。    
第四回:下臺(11)
王輝無比悔恨:自己太追求行動的完美步驟和組織優勢了,太求穩求妥,勇氣和膽量全都煙消雲散了。他嘆了一口氣,自己已老了,闖不動江湖了。也許該退了,在上海、杭州或南京的郊區選一個小鎮,開一家小飯店,平平安安度過下半生,享受享受天倫之樂算了。自己就這麼一塊料,再拼命,再闖蕩,也就得這麼點錢,橫豎也及不上徐中路的千分之一。 王輝放下望遠鏡,搖搖頭,趕走雜念和失敗情緒。無論如何,要想方設法先抓住蔣冬至再說,要不然,他如何對徐中路開口說隱退的事呢?再說,他也不甘心就這麼讓蔣冬至輕易逃脫。 透過薄霧一般的雨幕,王輝俯瞰著馬路斜對面新滄圖書館的塔樓頂部發愣。洛安路是一條死路,路盡頭是隔開鬧市區與溼地的鐵絲網欄柵和河流,既然蔣冬至已經走過了必勝客快餐廳門口,那麼,他上班路線的終點就只剩下了三種選擇:其一,橫穿過洛安路,到新滄大廈上班;其二,橫穿過洛安路,到洛安公園上班;其三,繼續往前走,經過樹林和空地,到新滄圖書館上班。 正確的答案應該是:到新滄圖書館上班。王輝想。理由是:假如蔣冬至摟著女友橫穿洛安路,街上有十名成員,總有人會注意到的。而事實上沒有。所有成員都說,最後看見他們倆的地方在距離樹林幾步之遙。蔣冬至在被警方通緝,一見到街上有警察,立刻拉起女友閃身躲進樹林裡。這應該是他的本能反應。這麼推理合情合理。 但怎可由此而推斷出他們倆一定都在圖書館上班呢? 反正去碰一碰最後的運氣,總是沒錯的。王輝自我安慰道。 他迅速重組人馬,作了部署。他決不能再錯失機會了。所以,他決定這一次親自出馬。或許在他潛意識裡,他一直想親手活捉蔣冬至。 他再一次穿起警服,假扮警察。他乘電梯剛剛下到底層大廳,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他接聽。 手機裡傳來一個令他無比振奮的訊息:曾在必勝客快餐廳門口附近假扮賣牛奶早點的“小販”的兩名第一組成員,剛進入圖書館的門廳,就在一個“光榮榜”上發現了蔣冬至女友的照片。 “你們肯定嗎?”王輝高聲問。同時瞄了一眼手錶:9點15分。 “不會錯,絕對是她,她的名字叫董荷。” 軟進入 一直到跨進小間,蔣冬至仍沒有完全定下心來。純屬巧合。一次突擊行動。虛驚一場。他不斷安慰自己。警方真要在他上班路上抓他,應該不會這麼大張旗鼓。他坐在小間內,慢吞吞地喝茶,極力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忘卻一清早差一點和警察遭遇的煩惱。 他的手機響了。在寂靜的小間內顯得響亮又刺耳,似乎充滿了焦慮。 是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玫瑰。她通知他:“軟進入。” 蔣冬至低頭看了一眼手錶,上午9點15分,是上班時間,財務中心裡應該有人。從登山揹包內取出一隻黑色提包,拉開拉鍊,小心翼翼取出他的二手膝上型電腦。他開機,連線,戴好耳機,遠端登入上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玫瑰用簡訊發到他手機上的一個主機域名。 電腦螢幕上出現了一幅全黑的頁面,畫面中央是一個醒目的向上的淺藍色短箭頭。 蔣冬至點選淺藍色短箭頭。短箭頭頓時消失,出現了一條白色密碼槽。相互之間聯絡用的密碼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玫瑰給蔣冬至上第一堂駭客課時就已經確定好了,以後每過一星期即按英文字母順序更換密碼首字母即可。 蔣冬至掐指一算,他應該將密碼首字母h更換為i。他鍵入密碼。進入。 在斜對面新滄大廈呆了三年多,王輝還是第一次來圖書館。三名身著便衣的年輕助手緊隨在他身後,冒充偵察員。其他行動成員則以普通讀者身份,兩人一組混入圖書館主樓各個樓層。 王輝再次想起小芬。有一名女警察在場要方便得多。女警察容易與人交流,親和力強。小芬清秀的容貌和動人的微笑更具有徵服力。出新滄大廈底層大廳時,他再一次撥打小芬的手機。仍在關機狀態。這似乎不太尋常。不過眼下他顧不上了。他要先抓住蔣冬至。 第一招就是驚動圖書館領導。只要若干領導介入,找到董荷和蔣冬至就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