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所以李逸一時認不出是他,而李逸也改容易貌,並蓄起了鬍子,所以南宮尚也認不出是他。直到雙方都出了聲,而南宮尚又看出李逸的這一手劍法,兩人方敢相認。
他們有過這一段關係,異國相逢,本該是喜出意外,可是李逸剛剛還要替那兩花刺子模的商人打抱不平,忽然認出是他,這可就有點尷尬了。
南宮尚哈哈笑道:“當今亂世,人命賤如樓蟻,成王敗寇,誰不是殺人盈城,殺人盈野!我殺死了區區兩個商人,又算得了什麼?”李逸心中不以為然,揖於情面,不好發作。與他重新見過禮後,李逸問道:“南宮兄是幾時到北地來的?卻何以要殺這兩個商人?”
南宮尚道:“我那次行刺不成,幸而逃出性命,本欲去投奔國公的,未到揚州,國公的義兵早已全部瓦解,朝廷緝捕得緊,沒奈何只好逃到塞外。但我雖然是亡命天涯,反周復唐之心卻未嘗消滅。殿下,你是幾時來的?可也是有所圖謀麼?”李逸道:“我的心事已冷。我也是那次行刺不成,逃到此地的,算起來已有八年了。這八年來我一直僻處天山,已無心再問興亡大事。”南宮尚笑道:“殿下何須心灰意冷,在下便有良機!”李逸道:“有何良機!”南宮尚道:“突厥大汗要興兵打入中原,殿下你尚未知道嗎?”李逸道:“聽到一些風聲,這與你我有何關係。南官尚道:“怎麼沒有關係?臨朝武氏,篡位多年,皇后舊臣,卻大都未曾此機會,理應外會,何愁偽朝不即覆亡!”李逸心頭一震,大大不以為然,只因剛剛與他會面!不便再行駁斥。
南宮尚並沒有留意到李逸神色的改變,繼續說道:“我今日殺這兩個商人,也正是為此。”李逸詫道:“突厥要和中國開仗,與這兩個花刺子模商人又有什麼關連?你何以因此而要殺他們?”
南宮尚道:“突厥大汗興兵在即,自要招賢納士,廣聘能人。據我所知,各國武士,聞風而來者,已不在少數!大汗就將趁拔青佳節,在王廷開英豪大會。”“拔青節”是突厥一個重大的節日,約當中國的二月中旬,其時春風解凍,牧野草長,突厥百姓,拔草侗畜,大事慶祝,求真神保佑牛羊繁殖,故名“拔青節。”李逸一算日期,即將來到,問道:“南宮兄莫非也想赴會麼?”
南宮尚道:“我身為漢人,只怕他們不肯見信,故此除了要請人薦之外,還想覓些進見之禮。殿下,你可知我這幾年做甚營生?”李逸道:“你不說我如何得知?”南宮尚大笑道:“我做的便是無本錢的買賣,我逃至此地之一,會合了一批從中原來的江湖勇客,便在塞外幹起黑道上的生涯。嘿,嘿,這是不得已而為之,我豈能長為馬賊終老?不瞞殿下,我確是想去赴會。我聞說突厥的太師,其人甚貪財賞,他的兒子又在患哮喘病,多年來,我正為進見之禮在傷腦筋,卻喜打聽得有這兩個羊牯,自侍有點武功,兩人一駝,便敢從花刺子模漳來大批貴重的藥物,其中也有治哮喘的靈藥。藥材在突厥甚為缺乏,何況是難得的貴重藥材?是以我便單騎追蹤,志在劫物,想不至他們竟敢與我拼命,哈,哈,今天只好算他們晦氣了!”
李逸想不到南宮尚如此狠心辣手,對他大為不滿,暫且忍住。南宮尚問道:“殿下何往?”李逸道:“我也正想到突厥的王廷觀光。”南宮尚道:“那好極了!殿下,良機不可錯過,何不就與我一道,去見突厥可汗,以殿下的身份,突厥大汗必然大表歡迎,將來推翻偽周武氏,這大唐的寶座,就是殿下所坐的了。”
李逸心中暗暗冷笑,想道:“突厥大汗比你聰明得多,他早已想到要利用我這個人了,何須你來邀我?咱們要推翻偽周武氏,那是另一回事,為虎作悵,助突厥侵略自己的鄉邦,豈不成了罪人?”待要把這番道理向南宮尚講解,心念一動,另有主意,想道:“南宮尚蟄伏塞外多年,他念念不忘重返中原,再圖富貴,擁我為君,也不外是攀龍附鳳,想恢復家業,重振家聲而已。看他的為人,我未必說得服他,反而洩漏了我的秘密。我正要潛入王廷,救出敏兒,何不就著落在此人身上,想個妙法。”
南宮尚見李逸眼光閃爍,似是心思末定,再拜說道:“殿下,這是千載一時的機遇,錯過後悔不及,殿下縱不想為天子,難道不想大唐重光嗎?請殿下不必再猶疑了。”李逸目光聚攏,盯著他道;“南宮兄,你對唐室忠心耿耿,可佩可佩。我豈不想大唐重光?只是咱們現在還未知道突思大汗的心意,以我的身份,冒味的去,禍福難測!”南宮尚道:“以我想來,突厥僻處西陲,他打進了中原,也難治理整個中國,一定要立先帝的子孫做中國的天子的。殿下何必猶疑?”李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