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雖厲,這人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了進來,彷彿他的人就在你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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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掌櫃大喝一聲:“誰在外面?”
立刻有兩名黑衣大漢奔出。
沒有呼喝,也沒有打鬥,當然也沒有回來。
杜掌櫃暗罵一聲:“飯桶!”
又有兩名青衣大漢奔出。
一樣的泥牛入海,有去無還。
杜掌櫃眉頭微皺,厲聲道:“何方高人,請現身一瞻!”
耳畔只有風聲在呼嘯。
鄧自樂按捺不住,怒喝道:“裝神弄鬼,算什麼能耐?有膽量就出來!”
話音未落,只見青影一閃,“啪”的一聲,鄧自樂半邊臉已經紅腫起來。他哭喪著臉,“噗”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和數枚牙齒來。
杜掌櫃大驚失色,鄧自樂吃了一巴掌,自己卻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此人輕功之高,手法之妙,當真匪夷所思,恐怕連龍鍾人也要稍遜半籌。
眼見大功即將告成,卻有人從中作梗,驚怒之餘,他未免心有不甘,誰願意煮熟的鴨子又飛掉呢?他伸手去拔劍。
又是青影一閃。
杜掌櫃感覺摸了個空,劍已經不翼而飛。他頓時大汗淋漓,呆若木雞。
司馬自律眼珠子一轉,忽然猱身撲向燕自憐,眾人沒料到他會向一個女孩子出手,待醒悟時,司馬自律已欺近燕自憐。
驚呼聲中,又是青影一閃。
“無恥小人,還想作惡!”有人叱道。
然後司馬自律大聲嚎叫起來:“我的耳朵,我的耳朵……”他的半邊臉已被血染紅,左耳被削,用的是杜掌櫃的劍。
杜掌櫃頭皮一陣發麻,他知道面對的一定是位武林高手,光這身驚世駭俗的輕功就足以讓他魂飛魄散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今日能否全身而退,那已經是個問題了。
杜掌櫃心裡一盤算:“捕王”已死,足以向上覆命,何必在這裡弄個蓬頭垢面呢?他統率一方,也是極具膽魄之人,知道當斷則斷,否則反受其亂的道理,當下一聲大喝:“退!”
眾青衣、黑衣大漢象潮水般湧入樹林,轉眼走得乾乾淨淨。司馬自律三兄弟走得也不慢。
杜掌櫃抱拳向空中一揖,道:“何方高人,還望賜知姓名,也好讓杜某早晚叨唸。”
有人冷笑道:“你想報仇?”
杜掌櫃道:“不敢。只是敝上若是問起,杜某無言以答,豈不糊塗?這辦事不力之罪,杜某可擔當不起,還望尊駕見諒。”
牆外沉默了一會兒,有人道:“大眼溼青衫,花兒展顏笑,有事去江南找我。”
杜掌櫃的臉頓時變得很難看,澀聲道:“原來是竹大俠,嘿嘿,杜某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話音未落,他的人已消失在林中。
大堂上靜悄悄的,除了一地的血,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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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自憐、常自明等師兄弟抱著必死之心,以求與仇敵拚個魚死網破,孰料救星忽至,驚退兇頑,無不長舒口氣。只要留得性命,便有望報仇,不然只怕真要冤沉大海無人知曉。
強敵一去,眾人繃緊的神經頓時鬆了下來,吳自知等人再也支援不住,跌倒在地,大口地喘著氣。他們雖然只是穴道被點,無關性命,但一來龍鍾人手法精妙,二來鄧自樂和董自行出手狠毒,所以他們師兄弟四人不免元氣大傷。
常自明則向牆外一揖到地,恭聲道:“是竹大俠嗎?請容我等一見。”
牆外有人道:“常少俠不必多禮,我來遲一步,‘捕王’已為宵小所害,真是可悲可嘆。前輩高義、令人不勝痛惜,但還望燕小姐和各位少俠節哀順變。敵人已去,諒暫時不會再來騷擾,還是‘捕王’的後事要緊。”
常自明悲聲道:“然我等血海深仇如何得報?”
牆外人嘆息一聲,道:“今日之江湖,已是‘九重天’之天下,要想報仇,談何容易?”
常自明虎目含淚,嘶聲道:“如此說來,我等只能讓此血海深仇永沉大海了?不能為師父報仇雪恨,我們做弟子的有何面目苟活於世上!”
他跪倒在地,道:“還望竹大俠為我們指出一條明路,我等雖千死而無悔!”
燕自憐也跑了下來,道:“還望大俠念家父一生耿直無私,賜之以法,家父在九泉之下也會感激大俠的。”吳自知等人也勉力爬起,流著淚苦苦懇求。
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