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淚盈眶的嗎?
有家的人一心要出去闖蕩世界,遊蕩江湖的人又盼望有一個溫暖的窩,現實與理想的矛盾,永遠無法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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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隱隱有喝罵聲和鞭打聲傳來。
難道是強盜打劫?
李無為一催馬,繞過一處山坡,他便看到了一幅悽豔詭異的畫面。
一個渾身珠光寶氣的威武男子,高高地舉著他的鞭子,鞭子下,躺著一位近乎柔弱的女子。她的衣服支離破碎,袒露的雪白的肌膚上,滿是一道道鮮紅的鞭影。她披散著長髮,在黃土和沙粒上扭動翻滾著,口裡不斷地呻吟,纖纖秀足在地上蹬出一個個窩來。散落在四周的布條遠多於那女子身上所剩的,她的軀體一翻動,便會讓男人看了口乾舌燥。
女子身無完衣、翻滾呻吟,男子珠光寶氣、舉著鞭子哈哈大笑。
李無為一看到這慘不忍睹的一幕,便不由怒氣勃發。
他從鞍上飛起,向那男子撲去,一腳便把那男子踢了個跟斗。那男子嘴裡哼哼著,似乎再也爬不起來。
那女子停止了翻動,四仰八叉地躺著,山風一吹,將她破碎的衣衫掀開,李無為臉一紅,趕緊把頭扭開了。
那男子惡毒地看著李無為,他的眼睛瞪得比他身上任何一顆明珠都要大、都要明亮,李無為還沒見過身上佩帶這麼多明珠的男人。他想:這人不是個暴發戶,就一定是個瘋子。
那男子怒氣衝衝地道:“你憑什麼打人?”
李無為反問:“你憑什麼打人?”
那男子瞥了眼那女子,忽然狂笑起來,道:“你以為救的是誰?你竟然為她打抱不平?”他笑得似乎連眼淚都要下來了。
李無為靜靜地看著他,那男子漸漸笑不起來了,他指著那女子道:“這個賤人是我的第三房小妾,她竟然揹著我偷漢子,還挾著我的錢財與人私奔,被我追回後,又想在酒裡下毒害我。你說這樣的賤人,我打她兩下算不算過?”
李無為頓時呆了,他想不到救的竟是個蕩婦。他瞄了眼那女子,只見她秀美的臉上全是楚楚可憐之色,象溫順的小貓一樣柔弱無助。他的心頭升起一股憐憫之情。一個給人作妾的女子,一定活得很苦,她為什麼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況且那男子的一面之辭也不能盡信。男子是不是總認為女人是玩物,應該(只能)被自己踩在腳下呢?
他冷冷地道:“不管怎樣,你打人總是不對。她不是小貓小狗,而是活生生的人。你這般狠毒地打她,你就不是人!”那男子無言與對,在李無為威嚴的目光下低下了頭。
李無為把手伸向那女子,一條柔若無骨、雪白紅膩的手臂搭了上來。李無為一用力,想把那女子拉起來。那女子頓時向他懷裡撲來。
李無為意識到自己用力太大了,對方不過是個柔弱的女子。他想把她扶住,但那女子已經鑽進了他的懷抱。李無為還沒醒悟過來,那女子的手已經按在了他的“氣海穴”和“神闕穴”。那女子“咯咯”笑著從她懷裡出來,風情萬種地瞄著他,李無為只能苦笑了。
好人真是做不得,你一有仁慈之心,對手就會乘虛而入,致你於死地。江湖中人,本應該把心腸練得鐵一樣硬才對,李無為為何變得這般衝動和不小心了呢?
那男子猛地從地上躍起,眼睛亮得使他身上所有的明珠都黯然失色。“得手啦!”他情不自禁地叫了起來。
他嘲弄地看著李無為,得意地道:“我就是‘明珠王’,她是‘母狼’,你栽在我們手裡也算不冤。”
李無為立刻知道他們是誰了。
——這男子,是魔教狼堂“五路英豪”中穩坐頭把交椅的“明珠王”。
——那女子,是最狠毒的“六條狼”中唯一的女子“母狼”。
據說他們是一對情人,可是他們的嗜好並不是花前月下纏綿悱惻,而是送人上西天。他們殺的人,遠比他們說得情話要多。他們確實是狼堂的一對黃金搭檔,連李無為一不小心也落入了他們的圈套之中。
這當兒,李無為是不是很懊惱很沮喪?
李無為還是那麼平靜,臉上還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深邃的眼睛裡,隱藏著別人永遠也看不出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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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王”盯著李無為道:“抓住你可真不容易,連‘四方殺手’、酒囊飯袋都失手了,不過饒你奸似鬼,還是不免成為我們的階下囚。”他不無得意地道:“這可是奇功一件,我以後便可以平步青雲了,挨你那一腳倒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