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青泥武藝出眾,胸懷大志,廣收門徒,勵精圖治,數年間橫掃西北武林,聲威極壯,他倒是盟主的有力人選,但他還得面對崑崙派朱博的挑戰。十餘年前崑崙派在西南武林中的影響遠不及峨嵋、點蒼、青城諸派,朱博當上掌門之後,一洗往日頹勢,聲威直追少林和武當。此人武功、心計、能力都是一等一,只是野心太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若他當了盟主可著實不妙。”
李無為道:“崑崙派與魔教互通聲息已久,門下不少弟子甚至公然投入了魔教,崑崙派的二號人物‘鬼臉’成有德已成了虎堂的副堂主。現在看來,崑崙派能夠異軍突起、鋒芒畢露絕非偶然。偌若朱博真得當上武林盟主,領袖群雄,號令天下,那麼魔教真可以兵不血刃便建立武林大一統的霸業了。所以我們絕不能讓魔教這如意算盤打成。華山派與崑崙派頗為親善,似有為虎作倀之嫌,一山所處境地之險惡便可想而知了,真為他擔心啊!”
竹青衫道:“選舉武林盟主乃七大門派之事,與我們關係不大,但‘小聯盟’卻已經與我們較上勁了,不得不防。他們以洛陽刀家的公子刀紅青為首,還有會英山莊徐英、徐雄兄弟,天外山莊的弟子南征、北戰,‘槍王組織’的‘四神槍’,都是些有來頭、惹不得的人物。他們到處散佈謠言,攻擊自然盟,還傷了我們不少弟兄。你得早作對策,滅一滅他們的囂張氣焰!”
李無為道;“這些世家弟子不識好歹,任意妄為,我不會放過他們。你可以去通告各路兄弟,偌若遇到他們的挑釁,不必忍氣吞聲,委曲求全,要狠狠打擊他們,讓他們知難而退,否則他們坐井觀天,還真以為‘小聯盟’烏合之眾有多了不起。我會在沿途召集本門弟兄,儘快與你們會合,那時我們又可以在一起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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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行人爭渡急,槳聲幽軋滿中流。
貨壓滿艙的商船披波斬浪,珠簾繡帳的畫舫擦舷而過,輕舸來去如風,漁舟滿載而歸,篙點槳舞,直將夕陽的倒影搗得如同銀蛇亂竄,欹乃聲中,暮色漸漸降臨了。
燕自憐忽道:“李大哥,你注意那艘小船了嗎?它一直尾隨著咱們。”
李無為道:“我也看到了那舉杯獨飲的白髮老翁。你瞧他眼中充滿著智慧,全身盪漾著一種卓然不群的氣質,他一定是一位嘯傲林泉、忘情山水的高人隱士。他尾隨著咱們,似乎別有用心呢!”
燕自憐道:“他的眼光好銳利,象刀一樣可以剖開人的心,探知到一切奧秘。他不過看了我一眼,就好象完全知道了我的心事一般。李大哥,你有這種感覺嗎?”
李無為笑道:“這老翁絕非常人,但看他神色不惡,可能是覺得你這樣丰容盛裝的美人偎伴著我這個一無是處的窮酸丁,有些好奇罷了。”
說話間,那條小船已超了過來。李無為細細看了那老翁一眼,卻見他面色紅潤,舉止優雅,年紀似乎並不很老。
那老翁飲了杯酒,忽然嘆了口氣,道:“江湖上一片腥風血雨,有作為的年輕人卻在遊山玩水、談情說愛,莫非真是武林的未日來臨了?舞刀弄槍、揮拳踢腿,在陸地上殺得頭破血流還嫌不夠,轉眼水上又要起大火併。老頭子年老力衰,難以止戈為武、息事寧人,可是生龍活虎的年輕人為什麼不管一管?現在的江胡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老頭子真沒什麼好指望的,只能大醉一場以解煩惱嘍。”
他又連飲三杯,然後有意無意地瞟了眼李無為。李無為微怔間,那船已遠遠地去了。
燕自憐道:“李大哥,他這番話好象是對你說的呢。”
李無為道:“聽得出來,不過我與他素不相識,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水上真有大火併,他要我去化干戈為玉帛?他沒將話挑明,真把我給弄糊塗了。”
那艘小船已消失在蒼茫煙靄中,李無為只有在心裡琢磨那老翁的話,暗想:他說的大火併究竟是指什麼呢?
水面漸寬,汩汩流水終於匯入了奔騰的江流。野色臨空闊,江流接海平。他們已進入了浩浩湯湯的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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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
東去。
卷輕浪。
沈沈千里。
碎影舞斜陽。
春容淺入蒹葭。
江畔漁船青草中。
炊煙縷縷一片晚歌。
這生命之河,流轉千年,呼嘯萬里,閱盡了多少滄桑變故,只有灘頭余月,江上清風,始終伴隨著潮起潮落,雲捲雲舒。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