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突然躍入一張黝黑的臉龐——
自從楚拓風進入她生活裡,她漸漸發現,他真的人如其名,是陣風,吹去她的烏雲,她覺得一陣清明,儘管所處的婚宴會場是這樣吵雜,眼前人來來去去,婚宴已近尾聲,許多賓客來回敬酒,她卻覺得耳邊嗡嗡響,全心全意只想著一個男人。
旁邊,老鄰居許媽媽抓著母親哈哈閒聊,擔任司儀的大伯有點喝茫了,拿著麥克風吟起老歌,這一片熱鬧中,只有莫日麗一個人定定坐在位子上,不時看著表,想著什麼時候可以逃離這裡。
“麗麗啊……”
她轉頭,看見向來最疼她的大阿姨;大阿姨拉住她的手,就著不知何時空了的椅子,在她旁邊坐下。
“大阿姨。”她淺笑,由著阿姨握住她的手。
“好久沒看到你啦……工作順利嗎?”
她點頭。“很好。”
大阿姨微笑,眼角露著細紋。“那感情咧?仲陽都結婚了,你啊,讓大家都擔心。”
莫日麗還是笑。“我知道,大阿姨別擔心,最近身體好嗎?”
“老樣子,早上起來腰總會痠疼。”
“看過醫生了嗎?”
“看過了,醫生說這是老化的關係,你啊,看大阿姨都老了,所有表兄弟姐妹都結婚了,就剩你,我很擔心啊,你這麼好的女孩子,一定會有人愛護你一輩子的。”
莫日麗聽著,偶爾點點頭,沒答腔,旁邊,二舅舅不知什麼時候也湊了過來,他臉紅紅的打了個酒嗝,大嗓門道:“麗麗啊~~快點找個男人嫁了吧,你條件又不差,不要管那些以前的事情啊,我好朋友的兒子也還沒結婚,我介紹你們認識,說不定又可以再喝一次喜酒啦!”
然後,一個接一個,三舅舅、大舅媽、五姨丈……全湊過來跟她耳提面命,她聽著,覺得很累,很多賓客都漸漸散去,就剩她一人被眾親戚包圍,她看著眼前一張紙熟悉的臉,輕嘆了口氣,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脫身。
整整被唸了近一小時,大家才累了,漸漸道別散去。
莫日麗拿起包包,找到了還在會場的父母,父親正在入場處的長臺前檢視簽到簿,旁邊的母親則拿起禮金開始整理。
才走過去,父親便發現她了。“麗麗,脫身啦?”
她苦笑,找了空間的椅子在旁邊坐下,凝視父親睿智的眼眸。
“你媽剛剛才說呢,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才能脫身。”莫父爽朗的笑一陣。“但大家都是關心你,我本來也想跟著勸你幾句,但我想那些叔伯姨舅應該把要說的都說完了吧?”
莫母補一句:“上次你二舅才說,要幫你介紹什麼他朋友的兒子,他有沒有跟你說?”
“有。”
“回掉了?”
“對。”
“就知道你會回掉,唉,我知道你二舅要介紹誰給你,那男人條件不錯的,你不考慮看看?”
莫日麗苦笑。“媽,我一個人很好。”
“很好個頭!”莫母手伸過來,掐了下女兒的手臂。“太瘦了,我跟你爸都很擔心,你會不會照顧自己啊?”
“會不會照顧自己跟有沒有物件沒有關係的。”她淡漠道,心口悵然。
大家都擔心她,大家也都關心她,奇怪,參加婚禮才不過幾個小時,怎麼已經感覺這麼疲憊?那種從身體裡面泛起難以忽略的煩悶感,如抹輕煙,緩緩染上身體。
繼續忍受父母有一句沒一句的關心,等到後續工作都整理好後,莫父將她送到高鐵站,讓她下車。
等車的時候,日麗靠在月臺的躺椅上,覺得有陣虛脫。
嘆口氣,撥出的氣呈一小團白煙,燻在眼前,真的好累……
等回到臺北時,已是傍晚六點多,天色漸黑,已然暗去的天空,讓城市變得漸寒,風撲上她的臉。
她黯著眼色,步伐緩慢地走在街頭,先繞道店裡看了看,再慢慢走回家。
她心情很差,沒有胃口。
親人的關心是種否定,他們只看見她缺少的婚姻,沒看見她努力過生活的勇氣,大家永遠要她去拿到她所沒有的,但又談何容易?這些關心像枷鎖,沉硬地壓在肩上,她……真的很累。
在回程的途中,她想了很久,鼓起勇氣細想過去事件,那段讓曾經光明的歲月蒙上灰的事件,徹底的讓她從一個開朗的人變成一個孤單的人,讓她失去社交,失去快樂……直到最近兩個月,楚拓風的出現讓她變得開心了,甚至會期望他的到來,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