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看她玩耍,還硬摻了一手幫她洗澡。她對我的鱖魚湯和燕窩粥都很感興趣,她靠在我肩上睡覺時還喜歡把玩我耳垂上的珍珠耳環,我把它解了下來拆去耳釘用了紅繩串起掛在她腕上。這副耳環與我是無甚意義,與尋常人家卻是難得,只願能尋到了她的父母家人,或是尋個善心人家收養,也是好的。
天色將晚,我回前院,她們都聚到院門送我,與她們,我是個新鮮神秘的人物。史朝義的保密工夫做得到家,同一屋簷下住了一個多月,後院的人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本人,她們七嘴八舌版本各異,聽得我抿嘴直樂。所謂流言原來這般豐富,一說我長相有異常人故深居簡出常以紅紗遮面,一說我容貌太美將軍愛妻如命故不願世人見識,還有說史大將軍是為師徒之情以其師有啞疾的孫女為妻,如今,真相大白。
“我明日再來,我會想辦法讓你們搬到前院來住,或者,或者我去跟將軍說說,不送她走了,我來養她。”
我把她交回乳孃手中,捨不得,真是捨不得,原來離開孩子會是這樣捨不得,離開適兒的時候是千鈞一髮,離開瑾兒的時候是目不能視,現在才知道,若是眼睜睜看著你的孩子離你越來越遠,遠得千山萬水,遠得骨肉分離。。。不想了,我抹去淚花,力所能及,我只能對這個孩子好,她們都說後院離永安渠太近,這些日夜裡渠裡聲響古怪流言說是鬧鬼,我想把孩子接到前院來住,我還想要這個孩子,史朝義該不會在乎多一張嘴吃飯。
“你喜歡這個孩子?”夜裡回來,他果然依了我,喝完了藥早早上床,他掖了被問我,我點點頭,他在我耳垂邊輕吻,我偷眼看他,他在笑,笑如春風。
他這笑,我總覺熟悉。街上梆鼓敲到三下,我輾轉依舊。多年前他曾領軍送我往返過幽州,今次與他相處四個多月更是體會頗深,他待人謙恭體恤士卒,將士多願依附於他,不過他也有惡名在外,比如軍中傳言寧見安慶緒怒而不見史朝義笑,他發笑而怒比沉臉發怒可怖可怕得多,比如他曾對禁苑裡那個來自范陽的女子百般調笑溫柔,恐怕那個女子是不知他心裡實是想用她的屍身替代我。那麼這個孩子,究竟是怎麼會出現的?閔浩從哪裡抱來的?為什麼要抱來呢?我背上冷意嗖嗖,不是我不信他,他本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當年他就邊笑邊殺了鄭巽,這一回,他本是不許我見孩子的,今夜答允得好痛快。。。
我汲鞋下地,他還未回房,前廳裡火燭通明,有人聲傳來,是閔浩。
我本意是想聽他們在講些什麼,不過我來得太晚,他二人推門而出,閔浩告辭,史朝義隨手點指,“喏,就在後面,有乳孃陪著的,你一塊弄走好了。”
做什麼!他又想殺人!一個孩子,才八個月大,就因為我違抗了他,他連個孩子都容不下!我轉身飛奔,跑得繡鞋掉了都不及去撿,我就知道,他從來就是這樣,從來就是!
“珍珠!珍珠!”
“別跑!小心絆了!”
他在我身後大叫,且愈來愈近,衣袂飛掠,我只恨不得一步跑到。“咣鐺”推門,“啊”地一聲長長尖叫,天旋地轉,我落入他懷中,他上下其手,周身檢查。
“沒事?沒事!沒事就好!”他確定我無事後這才大叫來人,我的確無事,院門是我推的,可那聲尖叫不是我叫的,是在裡間,後院裡間!
來人掌燈,後院眾人全都叫醒出來,尖叫的那聲來自孩子房中的乳孃,她說三更起來小解,回房時見床邊有個黑影,一晃即不見了。“無稽之談!”史朝義對鬧鬼一說哧之以鼻,閔浩全院搜查一無所獲,眾人七嘴八舌說是永安渠鬧鬼,早先也有多人見過院內黑影,皆是一晃即無,也無任何物件損失。“荒唐!鬼有影子嗎!”他斥責,接了乳孃手中的嬰兒來看,這孩子真是膽大,一雙大眼滴溜轉著看我看他,不哭不鬧,最後還趴在他肩上繼續好夢。我滿心戒備地看他,看他的手,怕他手起掌落,怕他翻臉無情。他嘆口氣,安排乳孃帶了孩子睡到前院朝英房裡,又叫閔浩加派人手巡院,這才牽我回前院,走了幾步他抱起我,我襪上沾了黑黑的泥,兩隻鞋子早都不見。
“珍珠,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是叫閔浩帶孩子去便橋老宅。你想想,我要是動手早動了,何必把孩子養在府裡,是不是?”他連番嘆氣,脫了我襪裹進被中,我背過身去,我不信他,若是如此他何必一邊穩下我一邊叫閔浩弄走孩子,有其師必有其徒,他們師徒兩個都不是好人。“不信?我該早告訴你,那孩子。。。許是他的女兒,所以,我不許你見她。”他的女兒?哪個他?這孩子是誰的女兒?我心裡有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