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曜郭旰是大哥多年前收的義子,不過現在都成了二哥三哥,原因是大哥始終容顏不改,總不見得讓兩個身高腿長薄須絨絨的隴西男兒一口一個爹爹小姨的叫。“真好,我又多個哥哥,大哥,二哥,葉護哥哥,三哥,昨天還見了。。。”我扳了指頭數。
“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第一聲巨響震得我停了話,接著,第二聲,第三聲,連綿不斷,震撼大地。
“史軍點兵了。”郭旰探身張望,遠處旗幟翻飛,鼓聲如雷。
“朝義哥哥。”我傾了幾步奔去,他一下拽我,“你說什麼?”
“朝義哥哥呀,四鎮節度使,他昨天上山看我,喏,他的旗是黑色鑲金邊的。”我指了飄揚的軍旗,郭旰手沉,拽了我袖連半分都跑不動,“我想看看,可不可以,行不行啊,郭旰,郭旰?”他魂遊太虛,對我視若惘聞半天。“行!行!大哥都說行了還有什麼不行的!噯,他真的上山了?大哥同意?我苯吶,昨日大哥也在山上嘛。你見了他?親眼見的?廢話!大哥許了?哇,有沒有弄錯!李俶的人死絕了?”他回神,拉了我一路小跑,邊跑邊問,自問自答,容不得我插上半句。
“喏,這邊風景好不好?位置絕佳呀!”郭旰蹭地爬上一座氈帳帳頂,我伸手給他,他不費吹灰之力拉我上頂。
“那個人,黑甲的,就是史朝義,嗚,大哥也在。漠北威風鼓啊,擂得好,不是我說,他還真愛顯。。。別動,小心著。”
“郭旰,那史朝義。。。朝義哥哥。。。”我把住他臂,傾身向前。
雙雉盔,額前薄鐵為沿,綴有風翅紋飾,冠飾玉翠,頂插雙雉尾羽。
明光鎧,身甲護頸翻卷,披膊呈龍首狀。胸甲從中左右兩分,各有護心鏡一枚,縱束甲帶,橫扣背甲,自腰帶上腹甲繪成山紋,腰帶下垂膝裙、鶻尾,下縛吊腿,勝舉衣甲。
黑盔黑甲,雙雉盔,明光鎧。。。
“小姨,珍珠,記起什麼?啊,記起了?”郭旰晃我,我呼之欲出——
“咚——”黑甲之人騰空飛躍,揮槌擊鼓。
祭我認望之纛矣,擂我黑牛皮幔,響聲鼕鼕之鼓矣!說得可是如此?
鼓是軍中的威風鼓,兩面蒙以牛皮,皮面邊緣鼓釘三排,二二成雙,架於鼓架。
槌是烏木鼓槌,其宣告亮,槌頭巨大,槌尾修削,紅綢為飾。
只見他鼓槌揮舞,綵綢翻飛,上打、下打、纏腰打,每一揮槌每一擊鼓,挺拔渾厚,狠而不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如雷,震撼大地。
譁——譁——譁——嘩嘩—嘩嘩—嘩嘩——
步騎進退有序,有弛有張、活而不亂。
他弓步向後退、滑步收勢,隨後,左腿大步前跨,右腿發力蹬地而起,勢若龍騰,形如虎躍,空中踢踏停滯,“咚—咚—咚—咚——”,落地、反身、再槌,“咚!”最後一擊,鼓聲響徹,轟鳴迴旋,湮湮塵埃落定,威風鼓面已破,鼓槌擊於土墩——
“啪啪啪!”
我只拍了三下,我發誓。
“珍珠,不是叫你別作聲嘛,麻煩!”郭旰痛苦哼哼。
“你只叫我別動。”我自知理虧,其實不能怪我,營前點兵我見得多了,象史朝義這般親擂戰鼓是第一次見,實在是氣勢磅礴聲勢逼人,不過一旦收勢卻是這樣的鴉雀無聲,我,遏,他們沒聽到吧。“郭旰,我想下去,讓我躲一下,郭旰!”郭旰遁土而逃,一黑一白兩人卻移步向我,仰面駐足,笑臉放大。
“珍珠,下來。”大哥拍手叫我,我蹭地滑下,安全著陸,他扶了把,黑皮手腕在腰間一搭即放。
“這是什麼花?結香花,馬纓花,銀縷梅,很美啊,送我一朵好不好?”史朝義雙手虛空攏住我手捧鮮花,那是我在山徑上採的,九月菊花盈枝,流蘇小花滿山遍野,我獨喜歡這些絹黃枝柔的小花,蘊意。。。
“這朵,瑰紅的好不好?”我挑起一朵瑰紅結香花,結香花花多黃色,瑰色花容美麗,又極少見。紅配黑,絕色驚豔。
“好,好,瑰紅,你知道我喜歡紅色,記得的,記得的。。。”他託了花,鼻尖輕嗅,唇線輕觸。
“結香,又名打結花,打個結,許願便能實現。珍珠,許個願好麼?”他在柔軟的枝上打結,兩個。
“許願?大哥勝。。。嗯,哥。”我手上發痛,大哥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