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粗苯,我們爺倆關係不好,我是拿師傅當爹孝敬。後來閻王又問,那你救了你爹該打回洛陽了,我想了想,算了吧。我七歲老頭子才娶了二孃,次年生了朝清,我二十二歲回平盧時朝清才十五歲,老頭子有點怕,總怕我欺負了老二。老二是他寵出來的,花間問柳胸無大志的種,借他個膽都做不出把老爹綁去室韋的事,更別說以我之名稱帝。他不是那料,是有人在幫他,李歸仁告訴我,兩年前老二身邊多了個神秘人,此人黑巾蒙面身份不明,我一離開洛陽他就挑撥李家和田家,先拉攏田忠嗣,再奪了李家兵權,手段高明得很。誣我弒父篡位又怎樣?老頭子好好活著,世人怎樣說道與我何干?一個個都是我的將我的兵,我們自相殘殺打得大燕的人都死絕了才叫著了他道!我這樣一答,閻王就笑了,他說你甘心?我說我不甘心,我史朝義從來不知吃虧二字!他說你吃什麼虧,你不有郭珍珠了?”
“閻王怎知我的名字?”我下意識叫出,噗哧,我們都樂了。閻王當然不知道我叫郭珍珠,他說的閻王,正是他的心魔。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醒時舅舅問我願不願意做他國師,他那個人,噯,有點蠻子脾氣,很難讓人相信他是真心問人意見。我當即說好,他撂手就把我扔他帳裡,然後就見著了老頭子。”史朝義半真半假,比劃他那個蠻子脾氣的舅舅是這般請人當國師。
“這樣兇?”我嚇一跳,抓人衣襟掐人脖頸,這就是南室韋國王,他妹妹不是柔然第一美人嗎?
“不怕,有我。”他在我耳旁喃喃,此聲此語就好象那年,他在幽州城外救我,說的也是這樣一句,那麼多年,我們回到起點,還是他守護我。
說起往事,他頗有感慨,“我從前比較心狠手辣,這些年,想到你,想到一個個孩子,自己知道變了。你也許不知這枚玉璽來歷,秦王政十九年,秦破趙,得和氏璧。旋天下一統,嬴政稱始皇帝。始皇命李斯篆書‘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咸陽玉工王孫壽將和氏之璧精研細磨,雕琢為璽,傳國玉璽乃成。歷代帝王皆以得此璽為符應,奉若奇珍,國之重器也。得之則‘受命於天’失之則‘氣數已盡’。凡登大位而無此璽者,則被譏為‘白版皇帝’,顯得底氣不足而為世人所輕蔑。西漢末王莽篡權,孝元太后怒擲玉璽,摔碎一角,後以金補之,故美中有缺。我空空妙手取來,不為別他,做個人情送給老二,我從前……對他有些過了。”
史朝義點到即止再不肯說,不過這已足夠,知君意,感君憐,他此情,可問天。
不過,“你剛才心好狠,明知皇榜有問題,也不說。”我咬牙假嗔。
“不知二小姐與越王交厚,小姐恕罪。”他信手牽羊一句陰陰,隨即大笑捂住傷腰要害,我氣笑不得,抽身要走,他拽我,喜笑嗔嗲化作無聲。
笑到累了鬧到累了,我輕輕哼曲,“為明日想一想 拋開心裡一切憂傷 ……過去事再不記不想 笑一笑讓恨愁飄散……送快樂入心間……一起去向明天看。”
“珍珠,這曲叫什麼?”
“《還有明天》”
“嗯,還有你,還有明天。”他擁我入夢。
第三十九章 鐵血丹心照(一)
一場夜雨,靈州入秋。
晨起前廳用早飯,李氏素顏素裙,正要出府上香。“二嫂等我,我也去,給大哥三哥求個願。”我隨手打麻花辮,抓起饅頭糕點就揣兜。
“不急,妹妹慢慢吃。”李氏舀粥兩碗,一碗給我一碗給九瑾,一抬頭笑道,“南宮公子請坐。”
南宮公子,啊,我咬了糕衝史朝義點頭,他正笑得擠眉弄眼。“珍珠……你這打扮也蠻好看的。”他口是心非讚道,怕我不明白,再努嘴向九瑾。九瑾?紅衣紅裙,整齊粗辮,並沒什麼不妥,再看我,一樣紅裙,一樣小辮,原來……如此!
“母女勉強,姐妹倒是差不多。”他調侃得意,一仰脖喝下碗粥。
“叔叔,你今天的臉是不是真的?”小九瑾天性勇武,神來一句噎得他一口嗆到。
“慢吃慢吃。”我極富同情遞帕遞茶,他嗆得天翻地覆俊臉通紅,昔日溫文爾雅慘遭顛覆。“朝義哥哥,我帶九瑾出門了啊,你慢慢吃,其實呀……你女孩子打扮也蠻好看的!”
我提裙飛奔,九瑾咯咯瘋笑跟著,出府,上車,馬車啟動時簾兒晃了晃,史朝義神奇坐到我身邊。
“你不是腰不好麼?”
我抵抵他腰,他狀似痛苦仰身倒榻,“是不好,所以才去求菩薩。”
“我們去的是關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