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手走遠,清朗自信的笑聲愈遠愈淡,由殿中隨風飄來。
一個月,這一個月發生了太多事,幾乎,我錯過了這一月之約。
四月,大唐、回紇達成默契,九姓鐵勒歃血為盟,葛勒可汗默延啜挺進突厥牙帳,唐軍止敗。
五月、六月,阿波達幹得西域小國之力反奪失地,安西重鎮起亂,隴西諸國坐壁上觀,回紇鐵騎坐擁富貴城按兵不動,兩軍相持膠著。
胡地七月雪紛飛,唐軍肅清安西,結盟契丹、吐藩、大食等西域強國,截斷西路,回紇葉護王子以舉國之兵橫掃漠北,斬斷東路,大唐、回紇聯軍齊頭並進,致命一擊,阿波達幹遁逃葛邏祿山,後突厥始亡。阿波達幹至始至終都沒來得及自立為汗,他太心急了,若是他守陰山,重整右相,結盟各部,恐怕又是另一種局面了,最起碼,能對峙更久。
八月,硝煙散盡,塞外晏然,玄宗皇帝大封功臣。安思順官居相位;郭子儀拜朔方兵馬右使,戎靈州;安慶緒為鴻臚卿,范陽都知兵馬使兼廣陽太守,史朝義為幽州節度副使兼柳州太守;李光弼升河東兵馬右使。
同月,一代名將王忠嗣病故,身後蕭然。
依稀往夢似曾見
心內波瀾現
拋開世事斷愁怨
相伴到天邊
逐草四方沙漠蒼茫
哪懼雪霜撲面
射鵰引弓塞外奔弛
笑傲此生無厭倦
天蒼蒼野茫茫
萬般變幻
。。。。。。
噌地一聲,旋急之處十絃琴再斷,我推琴而起,汗溼衣衫。
“你心緒不定,氣燥心浮,還是歇歇吧。”一杯吹涼的茶送到手邊,我訝然,史朝義,他回來了。
“你的手,指力堪堪,腕力不夠,是以往往中程已竭,後繼難為。”他托起我手,搖頭輕笑。
廢話,我擅長的是西洋樂器,偏偏跑到這裡來揚短抑長,不然你幫我去弄架鋼琴拿把小提琴來呀,我接過涼茶,一飲而盡。
“射鵰引弓塞外奔弛,笑傲此生無厭倦。好詞,好詞。”他饒有興致討論這個話題,“我算懂你了,婉約小調怎入你眼,縱馬豪情逐鹿塞外才是你,是麼?”
已近正午,室外暑氣漸重,我轉身回房,他立在面前不動,一時氣浮,我猛撞去,懷中的琴樽重重敲上他臂。
“嗬!”他輕呼,一連退數步,一扶石桌,抽氣變色。
“你的手?”我遲疑,終放下琴,走到他面前輕輕擼起長長袖襟。
血漬新起,蜿蜒猙獰,想這繃帶下的傷口必是極長極深,“痛不痛?”我摒息多時,問出這麼個傻問題,我只受了一掌就痛成這樣,何況是如此長的傷口,金戈利刃,又怎會不痛。
“痛,只是傷我之人更痛。”他答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輕哼,回身就走。
“珍珠。”他一手快速撈住我腰肢,“別走,別走,我沒時間了。”他低喃。
“啊?沒時間了?你得了什麼病?你不是國手神醫的高徒嗎?你庸醫啊,連自己都治不好?”我劈頭蓋臉,只見他臉上抽躇,愈來愈古怪,最後忍不住放聲大笑。
我出了醜,他哪是有不治之症,他是即將赴幽州上任,所以才說“沒時間了”。
“這是你幾月來跟我說得最多的一次話。”他幽幽如怨婦,我噗哧一笑,再做不到冷漠相待。
朝英端出一碗噴香四溢的面來,“今日是我生辰。”他輕描帶過。
“長壽麵啊,我也要!吃壽星公的面黴運盡去鴻運連連呢!”我喚朝英取個空碗來,撥了他碗裡的面,朝英在一旁笑得眼眉彎彎,這丫頭敢情是單獨給他開了小灶呀,味道特別好,我正是發育其間,倒真餓了,一連吃了兩小碗。
“我想許個願,你可能答應?”他看著我吃得不亦樂呼,緩緩開口。
他要踏遍洛陽園囿、鳳閣龍樓、漁臘稼櫍�⒐派慚冶冢��腦覆還�鄭�乙怖忠庵�痢�
龍門山色,馬寺鐘聲,天津曉月,邙山晚眺,金谷春晴,洛浦秋風,平泉朝遊,銅駝暮雨。僅青衣小婢,朝出暮歸,幾日時光,洛陽八大景盡在腳下而過。
最後一日爬上通天峽,欒川大地一覽無遺。此峽群峰山高聳,天成一線,懸崖峭壁,靈秀峻峨,飛瀑連環,清流疑是由天而降,故名通天峽。峽谷內飛泉迷彩變幻,曲疊連環;清潭連星遞月,星羅棋佈;峻峰鬼斧神工,嵯峨靈秀。此時正是夏季,谷內山嵐繚繞,涼爽宜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