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部分(1 / 4)

“迥,迥闊泳沫的‘迥’,意思是,迥遼、遙遠。”我輕輕拍去他小臉上細碎草屑,李逽張手來抱,我交託她,回身走向氈帳,郭旰跟進,反手掛簾。

“史朝義,他負你?”他一手拽我,我搖頭。

“為什麼不回靈州?吳興?至少讓大哥知道!”他再拽,再問,我搖頭,仍是搖頭。

“李迥…珍珠!清河!你倒是說呀!妹妹,你說…”他氣頓雙足,一雙鐵拳揮舞面門,我知道他不是要打我,他是怒我不爭,哀我不幸。

“你在這裡住了多久?一年還是兩年?你知不知道我們怎麼會找這裡來?關山!這裡是關山!山那面就是吐谷渾,我,我要知道你一人孤苦在此…大哥要知道…他痛都痛死…”郭旰手捶砂地,語斷嗚咽。

“郭旰…三哥,我不是一人孤苦…朝英陪了我很久,還有迥兒,李迥,和閔迥。”我跪在他腳邊,他忽然抬頭,目光閃動。

“這裡是關山,青海藏族關山牧場,芒贊族長受沈氏族人所託照顧我,他待我們極好,這裡的牧民都很善良,是我遇到過的,最善良的人。”我拉他看這座氈帳,帳篷是用犢牛毛線做成,周圍用木棍、皮繩繃起,質料結實,不易漏水;帳內鋪著最暖和柔軟的氈毯,還有漢族人習慣用的被子被褥,帳房左邊供奉佛爺的地方改成了鍋臺,可以做飯做菜;這是關山牧場最好的氈帳,我和迥兒就住在這兒,整整一年。

“那個沈氏族人我碰到了,所以才知道你在這裡。我去年回吳興請爺爺救葛勒可汗一命,趕到吳興,爺爺仙去,返回回紇,可汗薨逝,只有這封信,爺爺留下。那沈氏族人安置你在這後即回吳興,爺爺知你境遇一氣成病,臨終留下此信,囑咐定交給郭家來人。” 郭旰從懷中取出封信,信上的名字,並排兩行——朝義、珍珠親啟。我脫下紅衣,素裙無妝,磕頭接信,又一位親人離我而去,短短几年,爹爹、李嗣業、安二哥、爺爺…爺爺救人無數,自己一氣成病,鬱郁臨終,都是為我,都是為我。

“你受苦了…”郭旰攙扶我,他觸我腕、臂、他緊緊抱我,下頜硌著我薄薄肩胛,生疼生疼。

“還好,不太苦,瘦了些,因為吃不慣羊肉。”我揉肩,他幫我揉,他的掌很大,很厚,輕手輕腳。

“告訴我,一樁樁都告訴我,大哥不在,但我在啊,你告訴我,什麼事,都有解決的方法。”他滿滿關心關懷,我忍不住,我再不拒絕,兩年,我漂泊了兩年,堅持了兩年,終於,親人…

“今年是哪一年了?是乾元?”我遲疑。

“乾元二年我從相州去回紇,那年以後肅宗改年號上元,史思明攻佔洛陽稱帝改元順天,去年又改年號顯聖,所以,今年,是唐歷上元二年,或稱燕歷顯聖二年。”郭旰解釋,我自嘲,我兩耳不聞窗外事已兩年了。

“那就是乾元二年開始,乾元二年四月二十一日,我離開鄴城南,朝英帶我向北,她想帶我去魏州找閔浩,走到潞州我再走不動,我的體質,懷孕四個月後就天翻地覆地吐,我還受了次衝撞,潞州有位大夫說是先兆流產,他說我要是想保住孩子,以後六個月一步都不能下地。所以我們就在潞州住下,八月,朝英先產下一子,九月,千保萬保,我還是早產一月,生下迥兒。”

我簡單描述那六個月,郭旰緩緩搖頭,“潞州?夾在釜陽和魏州中間,一半大唐一半大燕,鬼都不想呆的地方,兩個孕婦,你們是怎麼熬過來的?史朝義是怎麼承諾大哥的!”

“潞州原本是歸附大唐,但薛嵩死後潞州沒個強勢的太守,大唐不保它,大燕也不屑要它,風雨飄搖,人心惶惶,鬼都不想呆。不過,戰亂麼,是個發財的機會,我們就是在那遇到沈氏族人,他在那兒買賣軍資裝備,也搞糧草生意,做的是搏命買賣,發的是戰爭財。這個世界很小,這人是受過大哥恩惠,他的生意本是大哥當年離開吳興散盡千金時送的,他為我們操辦一切,住宅下人,穩婆乳孃,樣樣周到,後來,年底的時候,他問我,想不想回吳興,他說,他發夠了財,準備回鄉了…”

我滴了淚,郭旰伸手接住,我說不下去,一直到今日,我不願回憶,回憶那個大雪紛飛的年節。

“出事了?那次出事了?所以,你沒能回吳興?”他攬住我,繞背輕拍我,“說不下去就別說了,我猜猜,是不是,朝英她背叛…”

“不是,她從來沒有,她懷了五個月的身孕帶我跑出史軍大營,她為了我,眼睜睜看著魏州不去。”

我從帳簾一角看帳外情景,藏曆新年真是熱鬧,迥兒在每個人懷中撲跳,他對每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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